宋颐在这边待了一会儿，便回到了一号实验室里，坐在床上托着下巴发呆。

    她看似发呆，其实是在想事情。

    她发现，整个实验室都密不透风，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她又每天都在别人的监视下，想逃出去实在是难如登天。

    除非她去救欧阳语凝，或许，还能从她身上找出出岛的线索。

    当晚，陈逸恒果然回来得比以前更早了一点。

    宋颐和他坐在一起吃饭。

    她原本想趁陈逸恒心情不错的时候再提出要求，可她发现，她根本看不出他心情的好坏。

    倒是他发现宋颐欲言又止的神情，“你想说什么？”

    被他这样噙着温柔的目光看着，宋颐心里直打突，“我今天去看欧阳语凝了。”

    陈逸恒脸上的神情微微冷下来，“看她干什么，污了你的眼睛。”

    宋颐问：“她会死吗？”

    “不会。”

    那就是说，她要生不如死的活着。

    宋颐的呼吸微凝，试探着道：“反正我每天也没事情可做，能不能让我去照顾她啊？她要承受排异反应很痛苦，而且还没人给她清理卫生，看起来太糟糕了。”

    陈逸恒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你不想去见小抒，反而要照顾欧阳语凝？”

    提起小抒，宋颐的心脏就是一紧。

    她忙道：“你是看着他长大的，就算把他抓起来，也不会委屈他的，对不对？”

    虽说陈逸恒把她抓来，还说要把她改造成美人鱼。

    可这些天，他也真的没有虐待她。

    所以宋颐就猜测，小抒是安全的。

    陈逸恒勾起唇角，“那是自然。”

    只是，那个小子太不听话了，每天都又哭又闹。

    宋颐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她再次游说他：“长出鳞片的过程很痛苦，欧阳语凝几乎全身都是血，如果不管她，一旦伤口感染，会引发病毒吧？”

    这个实验室里的人只关心他们的科研成果，根本不会去耗费别的功夫给她清洗。

    陈逸恒不想再听她唠叨，皱了皱眉道：“既然你想照顾她，那就去吧。”

    翌日。

    宋颐早上起床后，便立刻去了实验体保存室，还让跟着她的那个男人帮忙，把欧阳语凝从玻璃房里抬出来，搬到了浴室里。

    因为药物的作用，欧阳语凝的四肢都有一种麻痹的效果，只有手臂，能稍微抬起来一点，连脑袋都没办法转动。

    将她放进浴缸，宋颐扭头看那男人，皱眉道：“你出去吧，我要给她洗澡。”

    男人纹丝不动，扁平的脸上出现一抹戏谑：“她的全身，我们早都看过了。”

    浴缸里，欧阳语凝的眼眸睁大，眼神里满是屈辱和愤怒。

    宋颐怒道：“以后不会了！陈逸恒说，可以给她穿衣服。”

    见那男人仍然不动弹，宋颐质问：“难道你连陈逸恒的话也不听？”

    那男人终于被打动，不过，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型的监听器，把它吸到墙上，这才转身离去。

    等人走后，宋颐拧开了水龙头，看着半死不活的欧阳语凝，做口型道：“你想离开这里吗？”

    欧阳语凝拼命地点头，但因为自身知觉的流失，只能做到小幅度摇晃。

    知道她也想逃，宋颐心里就有数了。

    她指了指墙上的监听器，告诉欧阳语凝现在不方便多说。

    她果然安静下来。

    很快，宋颐便帮欧阳语凝洗完了澡，还找来了一身衣服给她穿上。

    之后，她便把她送回了实验体保存室。

    晚上，宋颐找了陈逸恒，说自己每天待在这里太无聊了想要看书，陈逸恒答应帮她安排。

    过了片刻，便有人送了几本书过来。

    是关于人生哲理的一些集。

    翌日，趁一号实验室里没人的时候，宋颐偷偷撕下了书里的几页纸，然后又在昨天的卫生间里找到了一根半截的眉笔。

    做好这一切，她安静地等待了两天。

    两天后，欧阳语凝身上的排异反应更加严重，整个人几乎泡在了血水里，但在血水之下，是那熠熠发光的青蓝色鳞片。

    宋颐看得触目惊心，趁这天给她洗澡的时候，把那半截眉笔和纸塞进了她的衣服里。

    她无声地询问欧阳语凝：“逃离的办法。”

    后者回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送欧阳语凝回去的路上，宋颐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水。

    希望这次能够成功。

    ……

    陈逸恒一回到实验室，便被通知说他们研究的注射剂不够用了。

    这注射剂一共有十支，是欧阳语凝一个人的量。

    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已经用了大半，欧阳语凝身上的鳞片却总是呈一种缓慢长出的趋势。

    这和他们之前在其他生物上实验的完全不一样。

    按照这个速度，直到这批注射剂用完，欧阳语凝也不会完全变成美人鱼。

    这无疑是大大拖慢了他们的进度。

    陈逸恒双手负在身后，观察玻璃房中欧阳语凝身上长出来的那些鳞片。

    片刻，他嗓音冷冷道：“过来，尝试一下两支一起注射。”

    穿着白色防护服的教授惊讶道：“这么多的剂量，她很有可能承受不住。”

    陈逸恒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很快，两只注射剂便拿了过来。

    教授打开玻璃房，将针尖扎进欧阳语凝的手臂，把那种蓝色，冒着滋滋声响的液体注射入她的体内。

    之后，玻璃房的门再次被关上。

    教授和陈逸恒一起守在外面，观察着欧阳语凝的反应。

    不到五分钟，她皮肤的表面仿佛炸开一般，身上咕嘟嘟的冒出血水。

    在那稀薄的血液中，青蓝色的鳞片缓缓长出。

    “啊……陈，你杀了我……”

    欧阳语凝脸上的表情痛苦而狰狞，因为过度疼痛，她咬了自己的舌头。

    但她能用的力气太小，连自尽都做不到，浑身都颤抖起来。

    两只注射剂的效果居然比一支强上三四倍。

    双腿几乎快被鳞片覆盖完，而且她的脸上，也开始长出鳞片。

    陈逸恒对这个效果非常满意：“从今天开始，她的剂量加大一倍，新的试剂也马上就做好……”

    话音未落，他余光一闪，忽然看到了从欧阳语凝上衣里面掉出来的纸条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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