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着杨飞的头颅的在地上翻滚,所有的士绅和差役,都如见了鬼似得,纷纷退避。
他们都是体面人,怎么见过这样的架势。
所有人都躲到了堂中的角落。
更有人,吓的脸色苍白。
可他们抬头去看欧阳志时,却见欧阳志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依旧端坐不同。
那锦衣卫小旗官林丰却是见过世面的,可他却不能显出什么,于是,不显山露水的跟着后退,心里却是惊骇,哪怕是锦衣卫动手,还得下一道驾贴呢,这位翰林老爷是真的狠,说杀就杀,不留余地。
而那杨家的人见了,顿时痛哭流涕:“飞儿……”
欧阳志大喝:“曾司吏……”
这三字,犹如魔音。
曾司吏已是吓尿了,匍匐在地:“万……万死。”
“你包庇贼子,制造了多少冤案错案,你该当何罪?”
“学生……学生……”曾司吏吓蒙了。
欧阳志却又沉默。
只是此时,每一次的沉默,都带给了这堂中之人,无以伦比的压力,他们仿佛,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心跳很快。
欧阳志突然大喝:“此乃死罪,拿下去,明正典刑,此等恶吏,残害百姓,为祸一方,罪该万死,拉下去,打,打死勿论。”
这才是狠。
压根就不想让曾司吏见到明天的太阳。
要知道,哪怕是对待死囚,往往父母官,至多也只是收监,而后,上书刑部,议其死罪,一旦判了死罪,便又辗转至大理寺,由大理寺进行核实,走完了这些程序之后,方才定下秋后问斩之类的罪名。
所以,哪怕是曾司吏罪大恶极,要死,那得等过几个月在说。
可父母官,想要弄死人,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用刑,对犯人用刑,本就是合情合理的事,这时代,就是如此。可若是一不小心,用刑的人下手没了轻重,打死了,这也怪不得别人。
现在,欧阳志就是要曾司吏死!
差役们个个不安,刑房的差役,可都是曾司吏的部下啊。
欧阳志淡淡道:“还是一句老话,打不死,行刑之人,杖毙!”
刑房差役一听,身躯一颤。
曾司吏顿时磕头如捣蒜,心知大限将到,自是极力想要求生:“县尊……开恩,开恩。”
这两个司吏,俱都是县中了不起的人物,和地方士绅,都打过交道,现在,看着这熟悉的两个官差,生生被拉出去,过不多时,曾司吏的惨呼之声,便传了来。
可欧阳志没有表情,却仿佛,打死人,便如吃饭喝水一般。
“县尊。”一老乡绅站了出来,面带微笑,他自然清楚,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是,这火也烧的太大了,且这个人,竟好像对定兴县上上下下的事,俱都了若指掌,这就有些可怕了:“县尊哪,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要闹到这个地步呢。”
老乡绅笑容可掬。
其他乡绅听罢,也纷纷点头:“是啊,是啊,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算了。”
欧阳志看着老乡神。
这令老乡神心里发毛。
最重要的是……这可怕的沉默。
欧阳志低头,呷了口茶,才慢悠悠的道:“本官乃朝廷钦命的父母官,本官在此治吏,于你区区一个草民何干?”
草民……
老乡绅差点没有气的背过气去。
欧阳志又道:“你姓沈,叫沈师竟,乃本地的大乡绅,对了,还有一个秀才功名,是吗?你有一个儿子,在山东任知府?”
“不才正是。”老乡绅心里有气。
欧阳志沉默了片刻,道:“所以你便可倚老卖老,自以为自己有个有出息的儿子,敢在这公堂之上,放肆?你是什么东西?”
“……”
堂中哗然。
沈老先生,是县中何等令人崇敬之人,此人竟……竟……
有人低声议论:“这般无礼,到时弹劾……”
欧阳志这时道:“我奉皇命而来,吾师方继藩,忝为驸马都尉,我乃弘治十二年进士登科,为状元,以翰林侍学学士,至此治定兴县,你区区一个草民,竟敢左右官府治理,沈师竟,你好大的狗胆,当初,户部司吏勾了民户,将民户隐去时,你乃乡中耆老,会不知吗?你当初,为何不对这该死的恶吏说算了?想当初,杨飞杀人,却与官衙勾结,使其一直逍遥法外,你怎么不说一句,算了,看在受害的百姓可怜,将其拿捕归案?当初,这些该死的恶吏受市井泼皮买通,与之勾结,栽赃陷害孤儿寡母时,你为何不对那些恶吏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沈老先生脸煞白了。
这是……这是诛心哪。
他后退几步,手指着欧阳志:“你……你……”
“想要修书给自己的知府儿子,亦或者,想要暗中运作,请人弹劾本官?”欧阳志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比较长,却随即,轻描淡写的道:“悉听尊便。”
“……”
欧阳志却已站起,目中凛然:“从这一刻起,本县所有的人口,都需从新清查,所有的土地,都需重新丈量,三年内,所有的积案,会同旧案,统统重新过审,所有佐官,差役,敢有与人勾结者,有徇私枉法者,有敷衍其事者!统统杖毙,来啊,那两个司吏如何了?”
战战兢兢的差役,将两个司吏拖了进来,二人已是皮开肉绽,显已气绝。
许多士绅,要吓的昏厥过去。
没见过这么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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