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脸上骤然火辣辣的疼。
好在……他习惯了。
细细一想,自己的觉悟,确实太低了一些。
焦家人可谓是家破人亡,哪怕他们有千万条罪,到了这个地步,也足以弥足他们的罪行了,他不禁心里开始反省自己,果然是读书和研究的傻了,竟连良心都丢了。
师公真是有德之人啊,焦家人窃了师公的新药,师公不但不计前嫌,还对焦家人有如此的同情之心。难怪书院里,同窗和学弟们都说师公德艺双馨,堪称万世师表。
他捂着脸,努力做出痛苦之状,一脸哀然的样子:“师公,学生知错。”
方继藩却是转了话题,道:“数据如何?”
“他们所窃取的新药,足足有九十三斤,这是记录在案的,现在已统统引爆,效果很是惊人,炸死了七十三人,但凡是在焦家内宅的,无一个活口,可谓是千疮百孔,更有甚者,只剩下一具骨骸了,除此之外,死的马匹,有七匹,都在内宅的马厩里。波及的范围,方圆可至两百丈,方圆数里之地,都在波及的范围。当然……真正的杀伤范围,要小一些。爆炸的中心位置,出现了一个弹坑……师公,您看,这是记录的数据。”
一旁的朱厚照也在认真听着周康的汇报,看周康将记录的数据递过来,他立马抢过来,看着那上头密密麻麻的数据,面上忍不住眉飞色舞之状。
方继藩也凑在一边,细细的看。
九十多斤,威力如此的巨大,这大大的出乎了朱厚照的意料之外。
而对于方继藩而言,这样的威力,也足够了。
有了如此威力巨大的新药,若用来开山取矿,就可以事半功倍,现在西山所需的矿产尤其之多,单凭这个,就可以直接推动采矿业的大发展。
当然,在军事方面,就更不必提了,若是制成炮弹,再在里头加一点料,比如钢珠什么的,这么一炸开,再来几打焦家人,怕也能死绝。
“只是……”方继藩看着这数据,却是皱起了眉。
现在……似乎遇到了一个难题。
如此大的威力,怎么来形容呢。
难道说……炸死了七十三口人,炸死了七匹马,弹坑多大吗?
这显然是不成的。
朱厚照听到方继藩只是二字,也显然从无数密密麻麻的数据之中明白了方继藩的心思,便道:“老方,你所忧虑的是不是……这个测量,有些生涩?”
果然聪明的人都容易产生共鸣,方继藩不禁道:“正是,太子殿下果然英明啊,咱们这么一炸,痛快是痛快了,可以后,却还需要深入的研究,这能量若是没有一个度量单位,只怕对未来的研究,有巨大的障碍。”
朱厚照哈哈大笑起来:“又想到一块去了,哈哈哈哈,老方……你咋看?”
方继藩心里想,后世人们对于能量的计量单位乃是焦耳。
不过……到了大明,当然不能用焦耳一个佛朗机人的名字来作为计量单位。
既然如此……
方继藩道:“不妨如此……”方继藩指着数据:“你看,这个焦黄中他身体里所承受的能量,甚是惊人,不妨从他身上所承受的能量作为标准,炸死一个焦黄中,即为一焦黄中,如何?”
焦耳变成了焦黄中,这也算是民族之幸了,至少……这计量单位,自炎黄子孙而始。
朱厚照眉一挑:“可是……若是更大的单位呢,比如,咱们这近百斤的炸药量。”
“那就再设定一个大的计量单位,比如这一次,恰好将焦家炸上了天,为了肯定焦家对于此次新药的贡献,我们不妨将此次大的爆炸,衡量其能量,取值之后,而后定为一焦芳。”
一焦芳等于炸飞了焦家全家,一焦黄中等于炸死一个焦黄中的能量。
如此……就很好计算了。
在未来,任何的爆炸能量,都可以将这两个计量单位套进去,测算出其能量的大小,哪怕以后是在野外进行试验,也可根据能量的大小,再套入焦家的损伤,通过这计量单位,来确定其威力。
朱厚照顿时眉开眼笑:“是极,是极,不过,这会不会便宜了那两个狗东西了。”
方继藩叹了口气,一脸正气的道:“太子殿下,居上位之人,切切不可斤斤计较啊,焦家死了这么多口人,这账也该一笔勾销了,殿下何必念兹在兹呢,殿下,我劝你大度一些,想来焦家也只是一时糊涂,所谓人之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人死为大啊。”
朱厚照方才颔首点头:“也罢,那么就如此吧。”
学员们听了师公的话,心里都是一凛。
这些话,既是对太子殿下说的,又何尝不是对他们所言呢。
师公言传身教,此等宽容大度,足以让大家伙儿,铭记在心。
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许多。
比如……有了度量的单位,那接下来还需进行各种的试验,记录数据,以确保效果。
除此之外,便是要尽力解决新药稳定性的问题。
当然……方继藩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制造新药,若只想着几十个焦芳或是焦黄中成捆的丢出去炸人,这就有违方继藩的初衷了。
方继藩不喜欢打打杀杀,他是热爱和平的。
制出来了黄火药,哪怕现在还不能大规模的生产,想要达到规模生产的地步,还有数不清的难关。
可是这并不代表,方继藩调整一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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