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见不得朱厚照吹牛的样子。
好在他涵养好,倒也没有戳破朱厚照,只笑呵呵的道:“却不知陛下何时回宫,到时只怕殿下需亲自去迎接才是。”
朱厚照便觉得头皮发麻了。
他沉吟着道:“知道了,知道了,本宫知道了。”
白莲教的事,让方继藩不禁操心起来。
火药的开始普及,这势必会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寻觅到了某些糟糕的用途。
可是……倘若火药不供应,失去了这个工具,许多工程是无法继续的。
这白莲教,十年前,方继藩便曾打击过一次。
不过这等组织,最是容易死灰复燃,说穿了,他们是有一定社会基础的。
在许多皇权顾及不到的地方,总是会出现一些人装神弄鬼。
方继藩怀着心事,从朱厚照这儿,告辞而出。
不几日,果然有快马加急而来,陛下圣驾已至天津卫,次日入京。
一听这消息,朱厚照不敢怠慢,忙是叫上了方继藩前去接驾。
大学士李东阳本也要去,结果却被朱厚照拦住,朱厚照笑吟吟的看着李东阳:“李师傅,你就不必去了,有本宫便成了,李师傅日理万机,还是在内阁票拟为好。”
李东阳只好行礼:“是。”
皇孙朱载墨,一早儿去了张皇后那儿问了安,也是精神奕奕的要跟随而来。
朱厚照严厉的看着他:“混账,又想偷懒不肯读书吗?汝皇大父回京,自有为父去迎接,你去做什么?去读你的书。”
朱载墨皱着眉,却不敢违背朱厚照的话,被朱厚照赶走了。
方继藩在旁看着,有些不解:“殿下,这是何意?”
朱厚照道:“李师傅去,若是他见了第一面,就告本宫的状怎么办?本宫口才不及李师傅,当然不能让他去。至于载墨,就更不能去了,倘若让他瞧见父皇抽我,本宫好歹也是他爹,这面子往哪里搁。”
方继藩不禁感慨:“殿下深谋远虑啊。”心里想,这科技树算是点歪了,智商全在这乱七八糟的事上头了。
朱厚照抖擞精神:“走,咱们赶紧,往天津卫去。”
带着数百铁骑,一路狂奔天津卫,行至一半,便见到了前队的禁卫,接着,有人往回通报。
朱厚照和方继藩惴惴不安的到了中军。
在这儿,弘治皇帝已命人停了御车,这一路上,弘治皇帝是一点食欲都没有,急的萧敬团团转,见了太子和齐国公来了,左右看看,怎的就他们二人来,其他人呢。
可他不敢怠慢,忙是笑吟吟的迎了朱厚照:“殿下……”
“滚开!”
萧敬幽怨的看了朱厚照一眼,要退开去。
朱厚照道:“回来。”
“殿下有什么吩咐。”
朱厚照打量着他:“父皇无事吧。”
“还好。”
“那本宫去见见。”
萧敬去通报。
弘治皇帝便坐在御车上,他浑身冒汗,热的脸微微烫红。
朱厚照和方继藩登车。
二人拜下:“见过陛下。”
弘治皇帝一见二人,瞬间激动,额上青筋暴出。
见父皇没有动静,朱厚照小心翼翼的抬头起来。
“父皇……”朱厚照露出谄媚的笑容。
弘治皇帝却是轻描淡写道:“京师,还好吧?”
“回父皇的话……”
“朕没让你说,朕问继藩。”
方继藩正色道:“陛下,一切都好。”
弘治皇帝沉着脸:“是吗?就没发生什么事?”
“事是肯定有的。”方继藩道:“可在太子殿下的治理之下,一切都还算是稳妥,留守的百官们,无不称颂太子殿下贤明。”
弘治皇帝听到此处,几乎要喷出火来。
朱厚照心里想,老方还是很够意思,他说出这番话,就算是彻底和本宫绑在一起啦,要死一起死,这样也好,路上有个伴。本宫还想着,若是路上寂寞,带着一袋线团去呢,黄泉路上织毛衣。
弘治皇帝冷哼:“是吗?河南那里,发生了天灾,你们知道吗?”
方继藩道:“陛下,是发生了天灾,太子殿下闻讯之后,立即组织救灾,现在,这灾情已经稳妥了。”
“呵呵……”弘治皇帝本来是想给方继藩一个说真话的机会,可现在看来,方继藩和太子,还真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这令弘治皇帝心里更是大怒。
为人臣子,应该主动指责君主的过失,即便二人亲如兄弟,那也该指摘对方的不是,这才是真正的兄弟,是真朋友。若是什么都为他遮遮掩掩,只算是害人。
弘治皇帝厉声道:“那么,朕再来问你,你们是如何赈济的。”
“将百姓迁出河南,统统送来京师。”方继藩老实回答。
“这是谁的主意?”
“是儿臣的主意。”这一次,朱厚照和方继藩异口同声道。
弘治皇帝怒不可遏:“很好,看来,你们两个都有份了,继藩啊继藩,朕本还以为,你要比太子老成持重一些,此次朕离京,命太子监国,便是因为如此,才略略放心,想不到,你也是这样的人。”
朱厚照不禁道:“父皇,儿臣错在哪里,还请父皇斧正。”
弘治皇帝一时瞠目结舌,厉声道:“朕何时教过你,这样赈济灾情的?”
方继藩忙道;“陛下,这些年来,河南的灾情,年胜一年,那里乃是中原之地,人口诸多,土地实在太少了,哪怕是屯田所推广了许多的粮种,丰年的时候,倒还罢了,一到了灾年,便吃不消了,有了天灾,就要饿死人的啊,若只是赈济,等朝廷放粮,可到了那时候,人已饿死了不少了。这天灾的本质,乃是人祸,何以有人祸,无非是土地不足,人口诸多啊,人要活下去,就要争,要抢,与其让灾民们坐以待毙,不如迁出一部分的百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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