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
奇耻大辱啊。
弘治皇帝已将这些佛朗机人,恨到了骨子里。
先袭新津,此后,又袭登州。
不只在黄金洲,且还在这天子的京畿之地,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这是警告朕吗?
他们好大的胆子。
大明历来自诩自己是天朝上国,哪怕是当他们睁眼看到了新的世界,可依旧,还是自傲的。
天下诸国,论臣民和疆土,谁可与大明匹敌?
虽然国内弊病重重,却也不是一群蛮夷,可以相比。
现在……鲁国公壮烈战死,登州,距离这京师,可不远,尤其是距离天津卫,更是可谓是近在咫尺,今日,他们敢袭登州,明日,岂不是要袭天津卫。
这两处,可都是大明门户,一旦遇袭,天下震动。
方继藩在一旁,不禁道:“我全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弘治皇帝看向方继藩。
方继藩道:“袭新津,和袭登州,本就是一次行动,袭黄金洲,是要遏制我大明在黄金洲的扩张,而袭登州,是为了使我大明,为之战栗。他们派出了数艘快船,远道而来,其本意,根本就不是要觐见陛下,而是趁此机会,在我大明泉州停靠,而后,在请求觐见的期间,想来,一定派出了许都细作,刺探我大明的水文资料,同时,刺探我大明的内部,他们要选择一个目标,要确定航线,要了解虚实,最后,妄图一击致命,使我大明满朝文武,为之震撼,也好使我们晓得他们的厉害。”
远道而来,直接偷袭,这是不存在的事。
毕竟西班牙人对大明海域的水文,还不清楚,哪里最适合袭击,这都需要时间,需要慢慢去掌握。
他们清楚大明对于远道而来的使节,哪怕双方并不和睦,也断然不会,直接撕破脸来赶人,更不担心,大明会因为对西班牙人的反感,便对他们的船队,进行任何反制。
只要他们一口咬定,自己是来觐见大明皇帝,大明的各级官府,就绝不可能采取敌视的态度。
这给予了他们的足够的时间,进行偷袭的准备,且他们派遣的,定是他们最新的舰船,他们自以为,犀利无比,足以袭击之后,全身而退。
大明下西洋的举动,已经遭到了西班牙人的警觉,这使他们开始不惜一切代价,妄图这一连串的行动,使大明彻底的服软。
此时的西班牙王国,可谓是如日中天,怎么会将大明放在眼里,在他们眼里,大明不过是远东的奥斯曼帝国而已。
百官们纷纷窃窃私语,显然,也是怒了。
这虽不及土木堡之耻,可如此堂而皇之的袭击,扬长而去,这还了得。
马文升立即道:“臣建议,立即命沿岸备倭卫截击这些贼人……”
“来不及了。”方继藩道:“本来他们的船就快,宁波水师尚且追之不及,其他备倭卫,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马文升沉默了。
方继藩却道:“可是,我们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所有人看向方继藩。
方继藩今日,格外的冷冽。
他正色道:“他们刚刚袭了登州,势必要沿着航线,穿越西洋,此次西班牙人的行动,一定照会过葡萄牙人,而葡萄牙人在西洋最近的据点是在……”
方继藩眼眸一张:“是在吕宋一带的海域,也就是说,他们需从登州,先走至泉州的航线,穿越了澎湖之后,再继续下西洋。”
“知道了这条航线就好办。”方继藩厉声道:“海图。”
一听海图,却没有人有动静。
方继藩瞪了萧敬一眼:“萧公公,你愣着做什么?”
萧敬委屈巴巴的看了弘治皇帝一眼。
弘治皇帝阴沉着脸:“去。”
萧敬顿时像断脊之犬一般,灰溜溜的去了。
海图取了来,直接铺在了甲板上:“西班牙人对于我大明的海域,所知不多,他们的航线,一定是从我大明这里刺探而来的。因而,只要我们顺着海图中天津卫至泉州的航线一路追击,若是我们的船够快,就一定能在半途,追上他们!”
朱厚照在一旁,连连点头。
大海并不是可以漫无目的走的,它有洋流,有深水区域和浅水区域,有暗礁。
所以,任何一条航线,都是开拓而出,当初徐经所干的事,就是如此。
当开辟出一条航线之后,后来者,往往顺着这条航线走就可以了。
譬如从登州到澎湖,因为是近陆地航行,最该防范的就是暗礁,一旦船只在海底碰撞到了暗礁,就有搁浅或是沉没的危险。
因而,航线就是安全区。
西班牙人既然要去吕宋一带,最近的路线只能顺着陆地近海航行,毕竟他们中途没有补给,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穿越大明海域。
他们也绝不会冒险,开辟新的航线,毕竟,他们随时可能遭遇大明船队,当然是越走最安全的路线。
因而,这条大明开辟出来的航线,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这相当于是一条陆地上的官道,有现成的官道,谁吃饱了撑着,要去翻山越岭?
方继藩道:“陛下,若是放走了他们,我大明天威,则荡然无存,蒸汽船快,或许,可以追上他们,教他们有来无回。”
弘治皇帝错愕:“蒸汽船,真的可以追上?”
这显然匪夷所思,那些西班牙人,哪怕是还在登州,距离天津卫,也有一段距离,何况,他们本就是快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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