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7章 兴王殿下 您受苦了

吏部员外郎张昌的马车已至大明宫。

远处巍峨的大明宫,格外的耀眼。

张昌满怀心事的坐在沙发上。

他踟蹰着,显得忧心忡忡。

却在此时,传来了马蹄声。

这马蹄由远而近。

张昌摇了摇马车里的铃。

外头的马夫听罢,忙是停了马车。

那骑马的人便已至马车旁,跳下马来,一个年轻人开了车门,看到了张昌。

二人四目相对,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骑士道:“爹,清早,儿子去售楼处看了。”

“如何?”张昌盯着这个叫自己爹的人,显得颇有几分紧张。

哪怕是宦海沉浮,早已练就了一声的修养,可而今,张昌在此刻,也难以平静。

骑士沉默了片刻:“今日又多了一万亩,总计挂出的……有三万四千亩了。”

张昌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锤子狠狠敲了一下,喉头一甜,差点要吐出血来,偏偏他面上,却无血色,张昌紧不住的闭上了眼睛,长叹了口气:“这是要我们家破人亡啊,你……继续去那盯着罢,为父……哎……”

他摇了摇头。

马车到了午门门外。

一个个大臣,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和以往不一样,今日的气氛,格外的诡异,每一个人都默不作声,张昌也是如此。

一会儿工夫,朱厚照和方继藩便一前一后的在远处停车,联袂而来。

朱厚照似乎显得很高兴,背着手,龙行虎步,和方继藩争辩着如何教授人领兵之道。

方继藩也笑吟吟的和朱厚照抬杠:“殿下这一套,太落伍了。”

“好好好,你时兴,本宫落伍,本宫在大漠长驱直入,杀鞑靼人的时候,你还躲在京师里抱着脑壳装病呢。”朱厚照唧唧哼哼,一点都不给方继藩面子。

方继藩只是笑,果然年纪大了啊,已经懒得和人去争辩孰是孰非了,换做自己以前的脾气,早就……叫一声太子殿下英明了。

可现在,方继藩成长了,成熟了,只抿着嘴,似笑非笑,一双眼睛仿佛是在说,对,你说的都对。

方继藩似乎是属灯泡的,他人一到,顿时无数的目光便落过来。

“齐国公……你……”

张昌本是沉默,心事重重,见了方继藩突然激动起来。

其实大家都很激动。

张昌带着满脸的悲愤,双拳握的紧紧的,一双眼睛,似要杀人,他上前一步,宛如义士,直面方继藩,拦住了他的去路。

无数眼睛,都看向张昌。

方继藩奇怪的看着张昌:“我什么我,你想说什么?”

张昌:“……”

张昌想打死这个狗东西。

他想拼了。

事实上,有这个想法的,不是张昌一个。

天怒人怨哪。

他的眼睛,似火。

可慢慢的,这眼中的火焰,却渐渐的变得微弱。

终究,他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人畜无害,一副受害者模样的方继藩。

面张昌绷着脸,勉强的挤出了笑容:“呀,齐国公,你好啊。”

说出这句话,就好像完成了任务一般,而后,心里松了口气。

方继藩笑了:“那个,那个……你是?”

“吏部员外郎,张昌。”

“虽然不认得你,不过……你也好呀。”方继藩朝他热情的打招呼。

张昌尴尬的退到了一边,他羞愧的无地自容,有时候,哪怕是做三秒钟的英雄,也是需要勇气的。

可张昌早已过了做英雄的年纪,他恪守中庸,耻笑那些动不动就怒发冲冠的人。

午门大开。

众臣鱼贯而入。

至奉天殿。

而在这里,弘治皇帝笑容可掬,他和兴王朱祐杬在此,早已等候多时。

朱祐杬面带微笑,看着入殿的方继藩,心里乐了。

就是这个小子嘛,看着很年轻,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你看看……这个家伙……面上看着倒是眉清目秀,哪里想到,会有如此险恶居心。

众臣行礼。

弘治皇帝压压手,或许是兄弟之间的亲情,令他这孤家寡人,面上多了几分和悦:“诸卿平身,朕……昨夜在这奉天殿,一宿未睡,和朕的兄弟兴王在此秉烛夜谈,哎……朕记得,自朕克继大统而起,朕和兴王,已是二十年不曾相见了,而今,都老啦,当初,他就藩时,才……一点点大呢,今日召诸卿来此,就是为了兴王,兴王在安陆,修身养性,实为诸王之楷模,他与朕,是血脉相连,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朕看着他,高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弘治皇帝虽是一夜未睡,不过现在,精神却很足。

朱祐杬面带红光,颇为荣耀。

他汗颜道:“臣弟万死,昨夜与陛下对饮,喝了一些酒,说了一些胡话,还请陛下恕罪。”

弘治皇帝摇摇头:“卿乃御弟,有什么话畅所欲言,方为做兄弟的本分,倘若瞻前顾后,反教朕不喜了。”

朱祐杬听到此处,突然眼眶通红了,拜倒在地,道:“陛下圣恩哪。”

他见时机成熟了。

昨天夜里,虽和陛下秉烛夜谈,可他一直忍着,这事,就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得让陛下做出一个承诺。

当然,还有张氏兄弟和方继藩这三个家伙,也定要受到惩戒,唯有如此,方能让自己安心。

朱祐杬已掌握了舆情,这百官,不但不赞成召宗室入京,而且……对于张氏兄弟和方继藩,多有嫌恶。

外戚害人啊。

朱祐杬便垂泪道:“臣弟其实还有一些话,如鲠在喉,方才陛下说,需畅所欲言,心里更有感触,却又害怕,倘若说了,又怕触怒天颜……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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