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亩的宅子……
整个京师,怕也没有人有这样的手笔。
最紧要的是,一个人,压根就住不下这么多的宅子,毕竟,京师不是老家,老宅有多大,就建多大,因为,老宅是孤立的存在,为了供应一大家子人锦衣玉食,得专门有大量的人手伺候,没有学堂,还得在宅里设立学堂,祖宗们需要有个位置,因而,需有宗祠。
可这是京师啊。
大家盯着王不仕,倒吸一口凉气。
王不仕笑吟吟的道:“诸公,发财的机会,可能要到了,趁着现在房价平缓时买入一些,势必有利可图。”
“……”
没有人吭声,现在许多坏消息传出来,此时买房,这不是傻吗?
这不是十两、二十两、一百两,这是几万两,谁愿意陪你去疯。
何况,不少人心里积了一口怨气,看不下啊,但凡是有‘良心’的人,都无法容忍自己被那方继藩收割。
大家便不理王不仕,凑在一起,低声道:“上一次,王不仕还捐纳了西山书院许多银子呢,我看,他是一条道要和那方都尉一条道走到黑了。”
“诸公,实话说了吧,那方继藩近来,竟教授皇孙骑射,骑射啊,皇孙未来是储君,是皇上,不学四书五经,而学骑射……”
众人生出了深深的担忧。
对于有些人而言,当下的局面,实是大好。
可对于有的人而言,他们不喜欢自己的未来变得不可测起来。
原本的世界,对于这些翰林们是有利的,他们清楚那个世界的规则,了解那个世界的每一个明里或暗里的规则,他们是那个世界的王者,可现在这个世界,他们看得不太懂了,哪怕再如何欣欣向荣,竟也给予他们一种不安的感觉。
有人眯着眼,似是有些憋不住了:“诸公还没有看清楚吗?眼下所发生的事,说穿了,都是建立于利用麦地攒钱之上的,一旦没有人肯买新城的宅子,等着瞧吧,方都尉,只怕日子不好过了。”
“噢?”有人来了兴趣,不禁道:“这是何故?”
这人脸一红:“这……这……实不相瞒,近来,我也读了一些国富论,此书之中,全无信义,也无仁义,可谓是锱铢必较,开口闭口,都是言利,不过……此书之中,也有一些有意思的地方。”
“诸公想想看,一旦房价涨不上去,还会有人急于买房吗?而一旦这宅子没人买了,诸公,那方继藩可是建设了无数的作坊,供应新城的建设和旧城的改造,一旦卖宅子难以为继,这么多作坊,要不要开工,这么多开启的道路修建,要不要继续?他们不能凭空变出银子来啊,没了银子,这些就都得停顿,可是……诸公可有想过吗?一旦难以为继的时候,这新城和旧城,无数的民夫和匠人,聚众有数十万户啊,甚至更多。还有河西走廊的矿工,有定兴县,甚至还有现在的保定府,这些人……谁来给他们发工钱,没有工钱,就要饿肚子,上百人的生计,便受了极大的影响,难道朝廷还能勒令他们回乡种地,试问,他们回得去吗?肯回去吗?”
“这可是京师啊,天子脚下,一旦发生了变故,就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
许多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更觉得后脊发凉。
那些想要看方继藩笑话的人,突然觉得有点笑不出了。
真要出了什么大变,那就是动摇国本,是要出大事的啊。
许多人开始心事重重起来,倒也顾不上去奚落方继藩了,只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竟有人生出一个念头,但愿……不要出事的好。
而王不仕依旧还是孑身一人,他似乎也明白,这些人心里是如何想的。
言尽于此,自是不再理会。
而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案牍,在这案牍上头,是一份他刚刚抄录好的诏书,此诏书已颁布半月,需抄录下来,在翰林院备份。
…………
方继藩对于保育院的孩子们,还是很上心的。
孩子们已经长大了,老大不小,其实在古时,到了这个年龄的孩子,若是穷人家,甚至已经开始做工了。
而朱载墨们,不只要学骑射,还需学习行伍之道,孩子是最有可塑性的,因为这个时候,几乎方继藩说什么,他们便自觉地是什么。
西山县的公务,其实都有书吏和差役们辅佐,哪怕是离开了他们,也可以自行运转,他们更多是一群在县衙治理中的观察者和学习者,嗯……倒像极了后世某些国家的事务官和政务官,此前对于治理一窍不通的政务官们上台,无论他们对于治理如何一无所知,可只要拥有一个稳定的事务官系统,无论政务官们在登台前的想法多么幼稚可笑,都能保证不出任何的差错。
除了骑射,依旧还需照料马匹,偶尔,要去县里转一转,哪怕不做决定,也须知西山近来发生了什么。
此外,便是孩子们围成一圈,寻了一些老卒来,讲授一些行伍之中的趣事。
孩子们听的极认真。
这个时候的孩子,对于任何一个拥有丰富人生经历的人,都会肃然起敬。
此时,他们还没有沾染上贵族们高高在上的臭脾气,这一点,像方继藩。
那老卒受宠若惊,说起军中的辛苦,说起背井离乡心中的牵挂,这些看似无心的故事,却仿佛一颗种子,在孩子们的心里种下,滋生出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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