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悬命(1/2)

赤旗漫卷,一点血色起,而后血浪翻涌如狂潮。

肃杀之气扫荡如风,似尖刀割首。

整个席家数百年的忠、勇、烈、威,都在其间。

但或者,也只能在此旗中见了。

青羊镇里观战众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开,唯有姜望,如礁石默立。

血海狂涌咆哮,席子楚踏浪而至,右手并指前点。一根银针破风而至,还在半途,便已化作万千银光,汇成一条银色小蛟,扑向姜望。

而无声无息的,忽然有鲜花盛开。

那红色的,胜过火,绿色的,如翡翠。五花十色,争奇斗艳。

咆哮的血海之中,铺来无声盛开的花海。

一默抵千啸。

那银色小蛟刚刚扑出,搅了一身花瓣,而后……

砰砰砰砰!

接连炸响。

银色小蛟如活物般挣扎嘶叫起来,终于在接连的焰花爆炸之下退转成一枚银针,跌落地面。

今时今日之花海,已是焰花之海。虚实相间,本身即具威能。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一段时间不见,席子楚诚然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全力以赴。但姜望比起杀席慕南之时,已经又强了一截。

这正是姜望当初没有立杀席子楚于当场的最大倚仗,因为他自信,无论席子楚走得有多快,他只会更快。

东王谷绝非浪得虚名,席子楚也并非庸才。

银色小蛟退转的银针跌落,忽的又一下子亮起,化作银色光线,游转四周,穿花而过。

名传天下的东王十二针,席子楚已掌握了断纹、破阵、悬命三针。

断纹针针对的是阵纹、阵盘,破阵针针对的则是战阵、阵法。

这一条银蛟,即是破阵之针。

焰花之海作为范围性道术,并非阵法,但亦有共通之处。

破阵之针穿花,暂且定住了焰花之海中的方位,令席子楚得以掌握方向。

同时掐动道决,口含碧珠。

花海的致幻效果,在于轻微的毒素影响。

东王谷出身的席子楚自然不惧,轻松破解毒素致幻效果。

升华后的焰花之海,焰花虚实相间,不是破解致幻效果便能完全消弭的。

但已经不足以影响席子楚的行动。

没有了方位的混淆和幻花的扰乱,他飞身往前,弹指间银芒骤闪,已是一针悬命!

悬命针乃东王十二针里最险的一针。

针刚发,已入姜望咽喉。

姜望整个人,便在席子楚面前,碎掉了。

席子楚悚然一惊,这一幕让他想到了胡少孟。当初胡少孟正是用幻象把他留在了嘉城里,让他没来得及参与天青云羊的争夺。

人在哪里?

他心念急转,但已来不及。

在他的身后,一朵将开未开的焰花里,藏着一面精致的小镜子。

姜望便自这镜中一跃而出,头上荆棘冠冕一闪而逝,叠加发动缚虎!

席子楚身影霎时定在半空。

而姜望已经自后往前,贴在他背后,一剑将他的心口洞穿。

血海退潮,焰花凋落。

这一幕便清晰地映入观者眼中。

五光十色,终如烟消。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席子楚竟未回头。

他直直地看着青羊镇,一时痴了。

围观战斗的那些人,都令他陌生,

眼前这座因为鼠疫而显得格外冷清的小镇,他也不太熟悉了。

自重玄家划定矿脉以来,这座小镇便一直是胡少孟父子的地盘。

席家再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同意。

但在席子楚的心中,这一直是席家的小镇,从未更换过主人,轮转的那些,只是过客而已。

每次路过这里而不入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独孤小远远看着席家这位公子临死前的眼神,竟奇怪的没有看到他的痛苦,倒有一缕抹不去的眷恋。

长剑抽回归鞘,尸身坠落地上。

姜望伸手将鲤纹赤旗拔起卷好,收进储物匣中,便往镇中走去。

只随口吩咐了一声:“好生葬了。”

除了这面鲤纹赤旗,席子楚几乎是孑然前来。

与席子楚的战斗其实并无悬念,姜望只是顺便试用一下红妆镜在战斗中的用法,不然结束战斗还能更快。比起席慕南,席子楚弱了不止一筹。彼消此涨,没有战败的道理。

这道理不仅他姜望明白,席子楚也不会不明白。

但他还是来了。并且只身来此,没有带一个席家高手。

事实上他这次过来,就是求死。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全力搏杀,只尽一个执念。

胜则仇解,败则魂消。

但无论胜负,都没有活路走。

对于这次祸害全国的鼠疫,无论是阳庭、还是阳国百姓,都需要一个交代。

仅仅一个席慕南显然还不够。

必要让源发地的席家前途断绝,家业败落、天才身死,才算勉强合格。

席子楚不死,席家人走不出阳国。

其人正是以对抗鼠疫的付出和自身的一条性命,为席家求一条活路。为席慕南犯下的错误赎罪。

只是在阳庭审判他之前,他先审判了自己。

曾经香车美人,鲜花烈酒。

他享尽了家族的荣光,也一生桎梏于家族。

在医道修士和家族之间做出了选择,在仇恨和家族之间做出了选择……在自己和家族之间,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这或者是悲哀,或者是荣誉,但其实都不那么重要。

选择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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