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夏会馆深处贵宾楼。
因为突发惊变的关系,在场的贵少小姐无不受到惊吓,宴会再也开不下去,奈何符尘修没有走,他们也不敢随意离开,倒是一众乐女舞女纷纷撤离。
崇夏会馆的管事带着几名随从赶来善后,自称姓夏,除了没口子地表达歉意之外,还厉声表示一定查出原委,并揪出凶手,给贵客们一个交代。
孟凡依稀觉得这位姓夏的美女管事有些眼熟,奈何实在想不起来。
他天性风流,按理说这么漂亮的女人,只要见过一次,一定过目不忘,偏偏想不起来,岂不奇怪?于是便留上了心,不时偷眼打量。
这位夏管事年纪不大,粉腮朱唇,下巴尖尖。
神态沉稳端庄,似乎有着远超年龄的冷静。身段起伏如峦,明显有着远超端庄的丰满。仪姿优雅,谈吐得体,恭敬中略带疏离,致歉中也不乏隐晦的警告。
一看就知道是家世不凡的名门贵女。
尤其一双清澄明澈的妙目十分醒目,犹如清泉在微风中荡漾,仿佛还带着点清晨的寒息。看你一眼,清凉醒脑,消却旖念。
崇夏会馆能用如此出色的女子为管事,间接说明背景很深。
孟凡师从韩晶,灵觉敏感,从此女的身上依稀感到一丝缠绕不化的煞气,仿佛还有点将散未散的血腥味,令他忍不住想要敬而远之。
符尘修受惊不小,抱着花三的身体跌坐地上,一直没能回过神,所以钱瑛出面与夏管事交谈。
他当然听得出人家抱歉之语中隐含的警告,轻声道:“贵馆初开不久,甫遇这等事情,确实令人惋惜,但是符三小姐受到惊吓也是事实,总不能没个说法。”
夏管事正色道:“鄙馆自有一份致歉送上,直到诸君满意为止。三公子有任何要求,也敬请直言。”
“自然是有的,不过我更想与贵馆东主当面面谈。”
钱瑛为了给渤海筹募物资,正希望扩大影响。
崇夏会馆本身不算什么,背后的背景才是他希望争取的。
奈何他在汴州触角不深,明教的触角又被斩断大半,令他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从何入手,觉得这次是个机会,或许可以通过崇夏会馆结交些势力。
他这一番话,听着像是有些轻视这位夏管事,认为她做不了主,所以才要与东主当面谈,其实是在试探崇夏会馆的背景。
夏管事不卑不亢地道:“鄙馆东主因故不在,三公子的意思奴家一定尽快转达。”
钱瑛听她回的滴水不漏,岔话道:“符三小姐受到了惊吓,还请姑娘准备间安全的静室,让她稍微缓上一缓。”
夏管事柔声道:“这个好说,诸位随时可以动身歇息,奴家保证故事不会重演。”
钱瑛点点头,转向易夕若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易夕若淡淡地道:“你做主好了。”
钱瑛转目去瞄呆坐的符尘修,向夏管事道:“烦请姑娘让人搀扶一下符三小姐。”
夏管事做了个手势,她身后的侍女立刻近身去扶。
岂知两名侍女的手刚刚碰到符尘修,本像是丢了魂魄的符尘修忽然炸毛鸡一样跳了起来,尖叫道:“不准碰我。”
两名侍女赶紧松开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符尘修那对俏目瞪得通红,恶狠狠地扫视两女,最后瞪住了钱瑛,怒道:“我的晚娘死了,难道就这样算了?”
钱瑛愣了愣,轻咳道:“你先冷静一下,事情还没查清楚……”
“我才不管呢!”符尘修立刻打断,盯上了夏管事:“人死在你这里,我现在就要个说法。”
夏管事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符三小姐想要个什么说法?”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交不出凶手,我就要你偿命。”
钱瑛知道符尘修性格刁蛮,还真没想到居然这么刁蛮,这一时半会儿让人家去哪找凶手?
尤其还开口闭口就要人家偿命,你知道人家的底细吗?就敢这样?
恐怕是仗着符家的势力横行惯了,没有真正地撞过南墙。
夏管事道:“还请符三小姐息怒,请给鄙馆一点时间,一定会给符三小姐一个交代。”
有人为了讨好符尘修起哄道:“你要时间就给时间,凭什么?”
“就是,你们会馆还想不想开了?居然会发生这种事,真扫兴。”
“这事要没个交代,本少爷马上叫人把你这破地方给抄了。”
“跟你说不着,把你们东主叫出来。”
夏管事面不改色地看着听着,待得叫嚷声小了些,脆声道:“鄙馆虽然不大,也不是谁想抄就能抄的,鄙东主虽然算不得大人物,也不是谁相见就能见的。”
吵嚷声瞬间小了不少。
符尘修拧眉道:“你敢威胁本小姐?”
夏管事欠身道:“不敢。鄙馆理亏在先,理当道歉。”
符尘修见不得她这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冷笑道:“我要你趴下学狗叫,叫一声给你一个时辰,如果时辰到了,凶手还没有交出来,我就拿你给晚娘抵命。”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心疼晚娘,也并不是个笨蛋,她已经猜到晚娘之死乃是风沙给她的警告。
她心里害怕极了,偏又不肯承认,一股无力的邪火从心里腾腾地往外冒,就想发泄,发泄给谁都行,反正要发泄。
钱瑛微微皱眉,但是并没有吭声。
孟凡心道她还真是不长教训,看来在风少那里吃得苦头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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