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号船尾。
甲板宽阔,三面都是半人多高的女墙。
女墙周边便插彩旗,彩旗上会有青龙、玄武、朱雀、白虎图案。
女墙围着当中一座阁楼。
阁楼是本船的指挥中枢,相当于帅帐。
阁楼顶上建有一座望台。
阁楼前设有桅杆,桅杆上挂着三河旗。
阁楼本身将前方鞠场和船尾甲板隔开。
船尾形成一个相对开放又相对私密的空间。
虽然摆不开大宴,正适合摆小宴。
风沙自然坐了首席,马珂润在侧侍奉。
解文表好说歹说才把刘公子拉了上来。
一阵寒暄后,两人分入左右客席。
刘公子拥着琼仙琼芝,搂得很紧。
好像这样才有安全感似的。
一直都没有做声,有些心绪不宁。
解文表则谈笑如常。
见客人入席,马珂润拍了拍手。
林羊羊从阁楼轻盈步出。
亦如方才巡视船头甲板时的打扮,劲装佩剑,束发无钗。
不同处在于,施以粉黛。
靓丽眼影,烈焰红唇。
更突显明眸皓齿。
解文表见来人是她,眼神闪烁起来。
琢磨风沙是何用意。
刘公子明显做贼心虚,目光闪躲,不敢直视。
奏乐随之而起,林羊羊开始舞剑。
就是单纯舞剑,并非剑舞。
她曾经是南唐密谍,当然会武功。
不过,更擅长怀内刺杀,杀人于意乱情迷。
武功只能说够用,谈不上高强。
身为女谍,真要沦落到倚靠武功,那就离死不远了。
还不如依仗轻功逃跑更靠谱。
尽管剑法很一般,剑芒闪烁眼前、划过身前,还是令解文表和刘公子心惊肉跳。
这么摆明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警告意味实在太浓,就算傻瓜也心知肚明了。
酒过三巡,风沙再度举杯道:“之所以单独宴请两位,实是为了感谢和致歉。之前我不顾二位劝说,一意孤行,非要磨蹭缓行,方有昨日之惊变,还望两位见谅。”
解文表微怔,问道:“如此说来,风少是打算加快速度了?”
“我倒是很想。”
风沙摇头道:“可惜昨日水战,尽管大获全胜,船体多多少少还是受了些损伤,正好前面就是长山,预计入夜之前可以抵达,我打算去那儿稍作修缮,再行启程。”
解文表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道:“昨天那支发起攻击的巡逻船队不正是来自长山水寨吗?咱们理当加速避开,哪有自己送上门的道理?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风沙看他一眼,奇道:“谁说他们是来自长山水寨的巡逻船队?”
解文表呆了呆,反问道:“挂着海鹰旗的巡逻船,不是来自长山还能是哪儿?”
“解将军对本帮的情况当真了解啊!居然知道鄙帮君山舰队在长山设了水寨。”
风沙啧啧道:“枉我身为三河帮的客卿,居然还没有解将军你知道的清楚呢!”
他只是基于军略地理得出判断,长山是个设水寨的好地方。
最后还是通过俘虏才得到了确认。
三河帮大大小小的驻点少说几百上千个,伏剑都不可能全然了解。
何况君山舰队现在相当混乱,如同一团迷雾。解文表凭什么知道?
解文表结巴起来:“这个,这个……”
“是我忘了,解将军可是百战名将,当然精通军略地理。”
风沙含笑道:“长山又曾是武平军水师安营扎寨之所在,君山舰队在长山重设水寨,顺理成章。连我都能猜到,解将军自然要比我更加了解。”
他此番设宴是为了警告,并不希望撕破脸,该给的台阶还是要给。
解文表干笑道:“风少谬赞,鄙人只是粗通军略而已,确实只是猜到的。”
“我想解将军也只是猜到。”
风沙举杯笑道:“否则还真让人怀疑是解将军与他们里应外合呢!不然怎么好巧不巧,诺大的江道,每天往来这么多船只,居然正好截住我们顺风号。”
这话实在诛心,连刘公子都听出刀剑出鞘的声音,不禁缩紧脖子。
两眼直勾勾盯着风沙举起的酒杯,生怕他来个摔杯为号。
四下涌出一群刀斧手,把他剁成一堆肉泥。
解文表更是听得冷汗直冒,跟着举杯,勉强笑道:“确实有些巧。”
赶紧以袖遮面,使劲仰头,把酒杯一口喝干,以掩饰慌乱的神态。
借此时机,定下心绪,放下酒杯后道:“不管怎么说,昨天那支巡逻船队确实有可能来自长山水寨,我劝风少还是应该尽速快行避过,免得节外生枝。”
其实他并不清楚绝先生为什么希望风沙快行,越快越好。
他只知道自己非常需要得到绝先生的支持。
有绝先生的支持,他才能得到地方势力的支持。
否则别说衡山刺史这位置坐不稳,他能不能活命都很难说。
所以,非常卖力。
风沙一脸无所谓道:“自从昨日遇袭,确认他们是君山舰队的巡逻船队。宫帮主已派出特使前往长山,斥令长山水寨严查。胆敢以下犯上之辈,一个都不会放过。”
得知林羊羊遇袭之后,他认定附近不干净,这才让伏剑派出特使前往接管长山水寨。这是故意把时间说得更早一些,希望想让解文表知道:这时再想干什么都晚了。
白日初暗中尾随,亦如保护林羊羊那样,以防万一。
解文表极力压住变幻的脸色,试探道:“单单遣派特使过去,恐怕会适得其反,难道风少你不担心不反也逼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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