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郊,幽径园。
初云和马玉怜于花园中并肩漫步,踩着细雪,迎着午阳,踏出脚印,大氅齐飘,一红一白,领上貂绒似雪绒,更映得两张娇颜白里透红,人比花娇。
“曲径通幽,踏雪寻梅,美不胜收,杨夫人还真会享受。”
初云不仅声线慵懒,神情同样迷人,美眸微咪看着枝头的覆雪梅花,半腰前探出一只欺霜胜雪的柔胰,把及地的大氅更拢紧些。
马玉怜侧耳倾听,双掌把合于掌心的暖水炉翻了个面,不屑道:“这是杨家的别院,她拿来借花献佛而已。还特意选在东郊,摆明不想让我们再去西郊的九山寺。”
“她以为我们不去,那个脏地方就保得住?”
初云微微一笑,笑颜与枝上雪梅交相辉映,仅有唇角一缕讥讽,就像透枝照在脸上的一米阳光。
马玉怜哼道:“这几天,天天举宴,她还想拖住我们呢!这不,又来送礼了,好像谁稀罕似的。”
初云道:“还是风少英明,一前一后,一明一暗,真靶假靶,虚虚实实,谁拖住谁还不一定呢!”
她很清楚怎样让马玉怜开心。
马玉怜果然展颜:“他们以为稳坐钓鱼台,下饵钓我们,岂不知我们才是鱼饵,主人放钩钓他们。”
初云斜眼瞟她一眼,含笑道:“不错,咱们这鱼饵可是风少亲手捏塑成形,完全符合他的心意。”
马玉怜的眼神瞬间迷离,脸蛋浮晕,鼻息稍粗,好像身临其境,正被主人亲手捏塑,爱不释手。
连步子都不由自主的停了。或许因为许久没得主人怜爱,最近她特别容易动情。
初云跟着驻步侧身,好像饶有兴致地打量径边梅树,探出纤纤玉指,拨开枝头覆雪,露出一朵雪下梅花。娇嫩的花瓣花蕊微沾化雪,在冷风中娇羞,在阳光下娇艳。
过了少许,马玉怜从失神中回神,脸蛋红晕尚未完全散尽,美目偷瞄初云一下,有些莫名其妙地心虚,咬唇道:“还没看够?喜欢摘下就是了,放到房里看个够。”
初云果然折下一枝,轻抖落雪,然后重回小径,与之并肩,笑道:“你是不是也想被风少这样亲手摘下,拿到房里把玩?”
马玉怜玉面飞红,顿步大嗔道:“赵虹饮,你,你皮痒了!说什么荤话呢!”
“怎么是荤话呢!这是闺蜜私语。”
初云笑了笑:“咱俩又不是没有一起伺候过风少,谁还不知道谁呀?可惜现在没这个机会了,往后机会也只会更少不会更多。”
马玉怜本来好生害羞,听到后面,美目浮起警惕:“你怨怪主人?”
“怎么可能!你知道我的出身,我永远不可能背叛风少。”
马玉怜想想也是。
初云身为南唐侍卫司驻北周的首领之一,领头反水,又硬顶住北周侍卫司的分化瓦解,拉着冰井务自成一体。
其中的过程,充满了阴谋、背叛和杀戮,真真尸山血海。
初云身上汇集了无数冤魂怨鬼,还同时得罪了两国的强权官署。
天下之大,真没几个人护得住她。
初云持枝信步,引领往前:“如果没有风少的爱护,明天我就会尸骨无存你信不信?我只是感觉你们好像弄不清状况,为你们几个担忧。”
“我们?”马玉怜愣了愣,失声道:“你什么意思?”
初云缓缓道:“难道你没发觉风少正在布局人事么?”
马玉怜不禁皱眉,反问道:“何以见得?”
“这并不难猜。风少的势力扩张太快,导致杂而不纯。”
初云轻声道:“就拿他身边来说,云虚的人,伏剑的人,马玉颜的人,其下势力划分也大致如此,一层压一层,直至最底层。那么我问你,谁是他的人?”
马玉怜为之色变。
“不要跟我说你们都是他的人,我就问你,如果哪天风少和马玉颜就闽国利益产生分歧,你会听谁的?”
马玉怜脸色迅速苍白。
“风少南行这一路,其实是想要轻装上阵。让流火和你妹留下,把你、授衣和绘声从身边调开就是起手式。之后他会由内至外,由上至下,循序渐进地替换。”
马玉怜心内大恐。初云说得挺委婉的,替换还有另一种说法,叫做清洗。
“你没发现这一路上,风少对接近他的女人拥有超乎寻常的兴趣吗?前有东果和林羊羊,后有马珂润和夏冬。”
马玉怜垂目道:“我们不在跟前,总要有贴心的人伺候主人。”
“你别误会,风少挺在乎你们的。虽然替换从你们开始,但绝非清洗,应该正在考虑把你们外放到哪里最合适。”
初云指点道:“这是你们的机会,不容行差踏错,一旦错过,我保证你们一定会追悔莫及。所以你心里一定要有数,千万不要像绘声那样糊里糊涂的。”
有一点她没敢明说,这恐怕是最后一批直接拔擢至高位的机会了。
一直以来,风少手边缺人,为了稳固急速扩张的势力,必须从简就急。
云本真、伏剑、绘影都是受益者,直接从婢女到封疆。
目前形势已经趋向稳定,风少肯定正在着手订立规矩。
届时,只能一步一脚印,慢慢往上爬,再快也不可能一步登天了。
马玉怜镇定下来,安静地与初云一直走到花园侧门,转头凝视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安得什么心?指点迷津,还是挑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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