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青娥明显不关心风沙跟赵义咬了什么耳朵。
一碗稀如白水的甜粥已经干干净净地吃完,然后安安静静地坐着。
她的修为应该是有所突破,安静的相当内敛,空灵亦然。
风沙边吃边看,就当秀色可餐。
在他的眼中,郭青娥不像原来那样有一种将所处环境化为一方灵氛的魔力,如今的郭青娥更像一个充满灵氛的漩涡,时刻内敛,毫不外放。
仿佛是一个感知的黑洞,不仅视线难以停留,动静更如耳旁之风,寻常人光凭耳闻目睹,甚至都很难留意到她的存在。
并非真的看不见、听不到,就像水中鱼、林中兽、树下草,本就理所当然,既不突兀也不奇怪,没有特别留意的必要,于是很容易被忽略掉。
用道家的说法,这叫万物与我为一。
待达到天地与我并生,那就得道了。
当然,也有取巧的办法。
偃师就有一门绝技,哪怕人在你的面前,也能让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不过,这属于幻术和巫术的范畴,本质上是在欺骗人的感知,并非真的有此修为。
孟凡就会这门偃师绝技。
风沙刚才使眼色让他离开,他并没有离开,刚出门就立刻回转,猫到店内的角落里,以为没有人留意到他。
这一招他没少使用,一向百试百灵,还从来没有被人瞧破过,虽然心里紧张,信心却令他壮起了胆子。
可惜信心很快破灭,胆子也随之稀烂。
因为风沙终于喝完了粥,抹完了嘴,然后似笑非笑地望了过来。
孟凡与之对视几眼,确认自己确实被发现了,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来,像个做错事的小男孩,缩着颈子低着头,一副等待后脑勺挨巴掌的模样。
“我知道你归心似箭,希望陪伴老婆和孩子,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风沙的神态和语气明显没有生气,孟凡不由松了口气。
“但是,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巧妍每次来信都会让我给你找点正经事,如今总算有了正经事做,万不可让她失望。”
孟凡肉眼可见的露出失望神色。
风沙装作没看见。
彤管需要孟凡留在汴州给她打下手,韩晶一旦拥有了重建偃师的根基,也需要孟凡的帮衬。最关键,韩晶正式收孟凡为徒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此后孟凡的官场前途,前程似锦。
如果还成为百家中人,身份更会有质的飞跃。
所以,孟凡这次无论如何都别想跟他回去。
虽然有些不近人情,确实是为了孟凡好。
也是巧妍每每在信中苦苦哀求,绘声更是三不五时地把弟弟挂在嘴边,他难免对孟凡多了些关注。
否则人不死就行了,他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考虑这小子的前程。
不知不觉中,本来十分冷清的梁记粥铺渐渐地热闹起来,旁边一桌也坐上了客人,不太方便说话了。
风沙正要赶人,孟凡忽然凑近附耳,悄声道:“这里气氛不对,好几桌客人看起来都不简单。要不,我去探探风?”
他还是不甘心,想跟风沙走。探听消息他最拿手,希望向风沙证明他有用。
风沙心中有些不耐烦,含笑道:“你姐晚些到,会在这里暂留一两天等我,你有什么事同她讲好了。”
孟凡还要再说。
风沙的视线扫了上来。
孟凡立时噤若寒蝉,无奈告辞。
孟凡刚出门,隔壁桌一个青衫人过来抱拳道:“小兄弟跟孟侍卫关系不一般呀!”
此言一出,风沙立刻感到许多道目光唰唰地盯了过来。
他有些不明所以,随手还礼,随口道:“不知兄台何意?”
青衫人笑道:“小兄弟不要误会,我对孟侍卫对你都没有恶意。”
他一边说话,一边自顾自地走到桌对面,似乎想要坐下,猛然瞧见一直被他忽略的郭青娥。
整个人浑身一震,双眼之中射出“人间竟有如斯绝色”的神情,张口结舌,竟是僵立当场。
风沙轻咳一声。
宛如暮鼓晨钟,青衫人蓦地回神,不仅目光触电般躲开,这一屁股再也坐不下去,甚至连呼吸都屏了起来,细出细进,深怕亵渎佳人。
说来很长,其实一瞬,风沙笑道:“我相信兄台没有恶意,不知有什么指教?”
青衫人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十分关注心上人,却又不敢正视,僵着脖子尬笑,故作神秘地道:“最近江湖上最轰动的事情莫过于闽国宝藏……”
风沙想起来了,孟凡曾经将相关闽国宝藏的辟寒金钗从黑市弄到手,后来把这支金钗当作礼物送给了绘声,其实就是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他。
结果被人说成不知什么人将此宝从长公主府里盗走。
加上一直有人推波助澜,越传越真,信的人越来越多。
不过,他对此并不关心,从来没有刻意打听过,见钟仪慧的时候,顺便让绘声把这支金钗物归原主,之后再也没有过问。
青衫人以一种“佳人面前显露能耐”的姿态,嘴上说个没完。
“这是闽国为了复国所准备的宝藏,藏了多少财宝自不必多说,里面更是机关重重,想要取出来,除了找准位置,还需要一把钥匙……”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想要吊人胃口。
风沙适时接话道:“莫非就是那辟寒金钗?”
青衫人脸色微变,一下子谨慎起来:“小兄弟年纪不大,知道不少。”
“多少有所耳闻。江湖上的传闻多了,哪些真哪些假,其实谁也闹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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