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章:镜花水月

    君御诸天第九百九十章:镜花水月班喻的头颅砸在地上,本是不大的声响,听在众人的耳中,却犹如一道惊雷,使得几人的身躯,都不自觉的颤了一颤。

    那恭敬而立的斛白和竺苏,低垂而下的头颅,也是更低了几分,看向君弈的目光,也是愈加的敬畏。

    梦红尘满脸凝重,见识过公子的强大后,他心中的紧迫感,又是更重了一些。

    前几日才突破了境界的喜悦心情,也是荡然无存。

    如此实力,自己还没有资格自满。

    “嗤...”

    君弈神情淡然,将刑杀缓缓归鞘。

    剑刃摩擦剑鞘时生出的寒声,直叫雷谷和玄阴楼仅存的武者惊惧恐慌,仿佛有人在他们心头磨剑一般,寒意凛然。

    这些武者心境崩乱,哪里还有与梁守一战的想法,纷纷向着四周慌乱逃窜。

    但梁守岂能让他们如愿?

    不说悟尊境界与武皇境界差距甚大,就是如今君弈出手时,带给梁守的巨大压力,他都不敢横生枝节。

    “桀桀,还想跑?”

    梁守冷声狞笑,身后巨大的鲶鱼张开嘴来,直将这些鬼哭狼嚎的残兵败将鲸吞入口,成为咀嚼的口食,嘎嘣作响。

    即便是梁守的心再大,也不敢太过放肆。

    他伸手卷起这些武者的储物戒指,快步走向君弈,满脸肉疼的递了上去:“公子,这是他们的遗...战利品。”

    “你自己留着吧。”

    听着梁守的语气,君弈不用看都知道他的心在滴血,不禁感觉有些好笑,散去了心中的不耐,便将这些东西送给了梁守。

    突如其来的惊喜,直叫梁守欢天喜地,翻手就收起了储物戒指,转而站在一旁,咧着大嘴嘿嘿直笑。

    君弈回过身来,净白的衣袂随风荡起,行至几人近前。

    虞川和幻小艺两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给君弈让开了路,不敢挡在前方。

    莫名的,他们已不敢将君弈当做同辈中人。

    自前些日子,君弈掌中的帝玺使得怒血暴君完成了融合,真正的踏入悟尊境界,其实力便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与商世宗当日较量相比,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君弈不知如今的自己,与商世宗比起来孰强孰弱,但他却是明白,自己想要胜过当日的自己,却是简单了许多。

    “君公子,请。”

    虞川侧身伸手,请君弈先行进入百花丛中,算是放低了姿态,做以感激。

    虞家其他的武者,对此也没有异议,毕竟没有君弈的出手,他们不说进入其中,就是能否活着出去,都还是两说。

    君弈微微颔首,也不做客套姿态,坦然的迈步进入,心中甚至还有些迫切,到底是关系到洛妃,让他无法平静。

    淡淡的芬芳溢散开来,似有若无的没入君弈口鼻,顺着他全身的毛孔无孔不入,萦绕周身。

    君弈不曾刻意的去找寻百幻雾,但在他进入此间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是进入了百幻雾的玄妙,显化奇异。

    君弈深入其中,任由眼前异象万千,攀附而起。

    “妃儿,你认识虞川吗?”

    终究,君弈开始开了口,只是相比上次的简单直接,这次的问询之法,要显得谨慎了许多。

    百幻雾中百幻不绝,交替连绵仿佛没有止境,有其与他的问题相合,或许还会让洛妃生出身处幻境之感,不会太过冲突。

    方才君弈以笑脸相迎虞川,固然有不想横生枝节的意思,但更多的原因,却是来自洛妃的开口。

    若非她的犹豫请求,君弈才不会让斛白三人出手,乃至自己心烦的亲自走出,抹杀范寒与班喻二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收取百幻雾。

    与其和雷谷、玄阴楼这两大势力为敌,在他看来,倒不如顺水推舟,抹去虞川来的轻松些,而且事后的后果,也不会太过麻烦。

    “不认识。”

    洛妃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显然,她的开口请求,还是凭借着自己模糊的印象,所进行的罢了,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合理缘由。

    不过君弈也没有再问,以免在收取百幻雾的时候,洛妃会生出不可预防的意外,以求稳妥。

    但在他的心中,有无数念头聚合一起,逐渐成型。

    “嗡...”

    君弈眼前,有薄雾激荡开来,在朦胧中显化出了无数建筑,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大气磅礴。

    他行走在其中,仿佛置身于仙境。

    四顾相盼着行进间,就走近了威严的大门,他举目凝神看去,大门竟是拔地而起,化作了一道天地屏障,不可逾越。

    上面似是有规则显化,凝出了两个大字,虞府。静爱书

    南衍大陆,统御四方的霸主虞家,有着冠绝云州的实力,底蕴深不可测,于寻常武者来说,都不可妄言,观之而心中生畏。

    正如君弈眼前所化的巨门景象,高不可攀。

    只是他嘴角勾起,对眼前所见恍若未觉,也不伸手推门,竟直挺挺的走向巨门,虎步生威,似是要撞死当场。

    他身形迫近巨门,景象便是化作了涟漪,于天地大湖中荡漾开来,使得威严压迫消散殆尽。

    天地斑驳,重组乾坤。

    君弈入得庭院,眼中所见已不复在外时窥得的威严,反而是一派残破萧条的模样,衰败凄惨,荒凉无人。

    他一改左右四顾的模样,目不斜视的迈步深入。

    “轰!”

    陡然间,左侧地面猛地炸开,从中爆射出一道泣血身影,手中紧握着被削去了一半的残破斧头,怒目圆瞪着凌空劈砍。

    其斧威惊人,大有横断天地之能,使得虚空都被碾压的碎裂开来。

    但即便巨斧贴近脖颈,君弈的眼皮都不曾眨下,依旧目不斜视,坦然的行走在荒凉的院落中,步伐沉稳。

    “嗤...”

    巨斧落下,强威压至,竟是没有伤到君弈分毫,甚至在他的身体虚幻间,诡异的穿行了过去,好似他并不存在。

    “铛!”

    凭空有棍威扬起,与巨斧碰撞交锋。

    霎时间,长棍上雷霆卷起,化作万千狰狞的雷蛇,喷吐着森白的蛇信,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与怒喝声揉杂成一团。

    君弈听而不觉,行走在随意能碾死他的强威中,继续深入院落。

    一路上,有夜幕降临,水月洞天悬浮于空,映照四方天地,仿佛要给这破败的景象,一些难得的生机。

    君弈稍稍停下脚步,好奇的探头看向水月之间。

    那水月镜像中,残败的庭院景象,缓缓的恢复过来,亭台楼宇矗立湖边,水中时而翻闹沸腾,竟有大鱼一跃而起,化作大鹏翱翔九天,横击万里。

    其视线深入,甚至还能看到有不少的天赋弟子,在演武场上呼喊交手,用以验证自己的体悟所学。

    深院禁地,有盘坐在模糊中的强者,体内血气如龙,流淌间好似岩浆喷薄,发出震耳欲聋的象鸣,悠远厚沉。

    君弈所见,尽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他看得痴了,整个人都好似融入了其中,时而慵懒的坐在湖边,看着水下巨大的阴影游荡而过;时而纵声大笑,与同辈的武者交流所学;时而深入禁地,盘坐在黑暗之下,观想其所蕴恐怖。

    他身置其中,仿佛只过了一天,又好似是一生,乐而不觉。

    “咔嚓...”

    这一天,天地间有骇人的碎裂声陡然响起,使得君弈周围的景象,全部都被诡异的冻结了起来。

    不论是大湖中的阴影,还是前一刻还欢笑的武者,亦或是深院禁地中的恐怖,都成为了画卷中停滞的一笔。

    世间的温度,也在随后骤然而降,明媚的阳光也不知何时被阴云掩去,垂下了点点净白的雪花。

    雪越下越大,天地苍茫一片,万物都化作了冰璃雕塑,君弈也随之一起,栩栩如生的站着,无声死寂。

    “呵...”

    忽然,冰璃中的君弈勾起了嘴角,脸上的笑容逐渐灿烂起来,而后竟是诡异的向前迈出了一步。

    并未撞碎周身的冰璃,就走出了它的困缚,迈出了这片天地。

    亭台楼阁,大湖大鱼,演武人影,深院禁地所覆盖的冰晶上,都突兀的生出了无数细密的裂痕,齐齐碎裂开来,化为虚无。

    一点光芒自黑暗中亮起,而后不断的放大,竟是君弈的眼睛。

    他笑着直起身子,将探头看向水月之间的视线,尽都收敛回来,任由上面被冰璃覆盖湮灭,无动于衷。

    君弈迈步,越过万千异象,他就好似天地一旅人,不管幻内幻外,都不嗅香恶,冷眼旁观。

    不多时,他就不沾一尘的站在了房屋门前,一如身前无数的不推门户,直接迎着大门迈步进入。

    一瞬,千年前血夜的景象再次浮现。

    凄厉的哭嚎惨叫,倒塌的残垣断壁,血红的人间炼狱,尽都清晰的回荡在耳畔,印刻在了君弈的瞳孔之上。

    他抬起头来,还看到了君家长老浴血奋战,粉身碎骨的跌落砸下,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葬身血池,看到了熊熊大火将一切都付之一炬。

    这时,有人影披头散发的跌撞而至,即便是满脸都沾染着血污,都无法掩盖他好似野兽一般惊怒的眸子。

    君弈与其四目相对,两人的模样好似是在照镜子一般,使得他们的身形,都诡异的重叠在了一起。

    “噗嗤...”

    君弈笑着伸出手来,在眼前人影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漠然的刺入了他的胸口,攥着其还在跳动的心脏,置于自己的面前。

    “幻境,都是这么喜欢在伤口上撒盐吗?”

    “百幻雾?”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