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天域。
自千年前开始,便风平浪静,了无起伏的天域。
近日来却是风声渐紧,让天域内的众多势力都收敛了行径,隐隐有山雨欲来的压抑感,都在其中嗅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味道。
起先,自古便沉寂的风饕雪原中,传有旷世奇缘,生命精华现世,炼化其者,可延续寿元,逆天道规则。
但众多武者入内寻求,最终却与传言正好相反,非但没有得到生命机缘,反而将性命留在了里面,再无任何痕迹。
风饕雪原边缘,只有一具面色惊恐,跪伏在地,挣扎着向外爬去的冰雕,宣告着内中的恐怖。
再有,便是恒君庭生变。
相比只要不入内,便没有生命危险的风饕雪原,恒君庭的变故,便犹如草原上的一点星火,稍有不慎,便是会引爆整个天域。
恒君庭,曾天域霸主,君家所在的遗址。
自千年前的血夜后,便一直被废弃,五大宗似是忘记了这个地方,从未再理会过满地废墟,任由其自生自灭。
慑于五大宗的威严,八方门在立足时,都未曾想过要将此地纳入领域,也不过是在外围趁火打劫,收一些过路费而已。
但现在,有一群来历不明的强者,不仅打了八方门的脸,甚至直接占领了恒君庭,在其上开宗立派,连那前去讨要说法的长老,都血溅当场,埋尸山岭。
别天阙。
这一胆大妄为的宗门,宛如卷起了一场风暴,将消息蔓延出去,快速的进入了天域众多强者的眼中。
众人闻之,无一不是瞠目结舌。
“别天阙这宗门名字倒是不错,只是有别天域,还能活得下去吗”
“哼,在恒君庭立宗,竟敢不将五大宗放在眼里,不要说五大宗不悦,即便是那些想讨好五大宗的强者,便足以将其踏平。”
“有意思,不得不说,这立宗者,的确是一个很有胆魄的人,若是别天阙能安然无恙,吾倒是有意结交。”
不过随即,天域便有消息传出,众强私下言语,有人讥讽,有人不屑,有人摇头好笑,又有人暗自敬佩。
但相同的是,都没有一人看好别天阙这一新成立的宗门,即便天域有传言,这别天阙可能拥有武宗境界的强者坐镇。
公然打五大宗的脸,他们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在天域见过了。
不,或者说自五大宗踏足一流起,便已经不再有了。
一时间,客栈酒楼,街道小摊,乃至森林中猎杀妖兽为生的散修,都在议论此事,甚至为此,还有人起了争论,大打出手。
不过大多,都是和和气气,只是支起了一个摊子,开了一间商铺,进行押注,盘算着别天阙究竟能存活多久。
一天两天三天
或者一个月
当然,再长的时间就没有人敢去压了,毕竟谁也不看好,也不相信,这一个挑衅天域五大宗脸面的别天阙,能活如此久。
不说五大宗传出消息,便是八方门重整旗鼓,就足以让其喝上一壶了。
天域西北,长钦卢原外。
有群山沟壑起伏连绵,云山雾海萦绕着的群山内,苏家矗立其中。
深山,高岳。
一开阔宽大的庭院中,有一白衣长袍,儒雅随和的身影负手而立,手中捏着一张薄纸,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岳,目光微眯,眸中有些许追忆神情。
此人,正是如今苏家的家主,苏无羡,武王巅峰境界的强者,在天域赫赫有名,但同时,在众多武者心
中,也颇有些非议。
众所周知,如今天域有五大宗。
这分别是苏家,苍炎宗,飞花宫,七绝楼与斩岳剑派,这五大宗除了苏家外,其他四大宗都是延续了数万年,积累了无数底蕴。
唯独苏家不同,其成立扬名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几千年。
在外人眼中,几千年的岁月积累,苏家便能在天域众多世家宗门中脱颖而出,位列五大宗之一,当真是不凡,足以称得上是匪夷所思。
但也有人对此嗤之以鼻,并非是因为苏家发展的太快招来嫉妒,而是因为苏家的成长,完全是由于背靠君家。
当初,君家称霸天域,万宗俯首,无数世家宗门前来讨好,但君家却对此不屑一顾,唯有对苏家,有些特别的照顾,使得其水涨船高。
在君家的扶持下,苏家乘风而起,快速膨胀,短短千余年的岁月,便成长为了与斩岳剑派,飞花宫这等老牌宗门齐名的存在。
只是千年前血夜,斩岳剑派,七绝楼,飞花宫,苍炎宗联手围剿君家,与其相近的苏家非但没有相助,反而在背后捅刀。
甚至借此一跃而上,与四大宗门并列,共霸天域。
此事后,天域众多势力对苏家行为鄙视唾弃,不屑一顾,也颇有微词,但碍于其庞大的势力,也只能隐下心中的不满,暗地里说说罢了。
尤其是对如今苏家的家主,苏无羡。
此人在天域中的名声,甚至比七绝楼还不招人待见,简直可谓臭名昭著,无他,只因其与君家少家主君弈,乃是自小长大的好友。
如今一人身死,一人却踩着尸骨上位,何其讽刺
背后捅兄弟一刀者,自古便被世人所不容。
若非苏家势大,若非他是苏家家主,否则苏无羡怕是早就被君弈的崇拜者,给乱刀砍死在荒野了,还能逍遥至今
“咯吱”
这时,屋门打开。
有白发老者踩着沉稳的步伐,缓步踏入,看着窗前站立不语的苏无羡,神情复杂,心下轻轻叹息,便走到了其身后,躬下身躯。
“家主。”
“哦”
苏无羡似是被其惊醒,下意识回过头来一看,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走到近前,亲近的笑道:“季同来了”
“家主,恒君庭的事,您怎么看”
苏季同没有多言,直接便是进入了主题,如今有人在恒君庭开宗立派的事情,在门内传的沸沸扬扬,门下弟子分成两派,争论不休。
有人说事关苏家尊严,需严惩,有人却说那是无主之地,只是不自信的人,才会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双方愈演愈烈,甚至已经有人为此大打出手。
现在,必须要苏无羡拿出一个办法来了。
“难办呐”
苏无羡长长叹气,在苏季同来前,他正在为此事发愁。
若是出手,会让天域人诟病,一个宗门成立便如此大动干戈,有失风度;但若是不出手,八方门被压,又有些说不过去,属实为难。
但现在,苏无羡偏重出手,倒不是为八方门出头,而是有更深的原因。
这时,苏季同目光一闪,似是看出了苏无羡的顾虑,稍稍向前靠了靠,轻道:“家主,不如我们择一个折中的法子,如何”
“折中的法子说来听听。”
苏无羡与苏季同两人关系密切,抛开家主这层身份,更像是多年的老友,无话不谈,只听其微微道:“不如只我们二人乔装打扮一番,前往恒君庭如何”
“一来,不必大动干戈,可观现场事态发展,进行
及时控制,能进能退;二者,若是她来了,闹出乱子,也好”
“嘶,不错。”
苏无羡闻言眼睛一亮,伸手拍了拍苏季同的肩膀,对他的提议很是满意,又简单的解决了问题,又不会被天域人诟病,可进可退。
两人对视一眼,嘿嘿轻笑,随即便是扯起黑袍罩在身上,直接横空而去。
“正好看看这传得如画般的别天阙,究竟是不是如世人所说。”
“砰”
“放肆,简直胆大包天”
廊船画舫的闺房中,一茶杯狠狠的砸在门上,碎成残渣,其中有阵阵震怒的娇喝声,凛然传出:“天域竟还有这等找死狂徒”
画舫闺房内,有一身着红纱长裙的妖娆女子站立其中,薄纱迎怒荡起,露出其醉人的凝脂玉肤,妩媚的脸上怒意横生,凤目一勾,却有着别样的美感,观之令人沉醉。
在其身后,有黄衣娇女面露无奈,踩着莲步上前,将其玉臂一勾,摩挲的同时,轻声安抚道:“姐姐别生气,何故为此气坏了身子。”
“可恶,竟有人敢侵占恒君庭”
红纱女子正是念君安,只是此时的她一扫往日从容,心中的怒火裹挟恐怖的王威,几乎要将整个闺房都崩开。
“姐姐,恒君庭不过满地废墟而已,他要占,便便”
黄衣女子轻笑着劝慰,只是正说着却见念君安猛然回眸,妩媚勾人的眸中竟充斥着无尽的冰冷,甚至有杀意流转。
“姐,姐”
黄衣女子见此脸上笑容一僵,身躯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屈无双自认识念君安至今数百年,从来见其都是一脸妩媚勾人,连动怒都少有,更别说如今房舍中充斥着的浓郁杀机。
这股寒意让屈无双深深心惊,但更多的却是心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还未忘记,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其心中沉淀的愈加深邃。
“走”
红纱女子眸中光芒一敛,罩上长裙便向着船外踏步而行,惹得黄衣女子一阵惊呼:“姐姐,你去哪”
“恒君庭”
恒君庭不远。
山岳围合,内中房屋林立,宫殿生辉。
此地林间屋周,不时有武者身影穿梭其中,只是一个个不言不语,神情凝重,周身有威势激荡,不掩心中杀机。
宫殿前方,有一个宽阔的演武场。
此间来往的武者尽都汇聚于此,众人身上强威流转,全都是武帅境界之上的武者,粗略一扫,足有上千人,内中连同武相境界的武者都已经过百,阵势不俗。
在众人前方,有数道身影负手踏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衣袂迎风,长袍猎猎,却是看着远处面无表情。
几人身周有寒意弥漫,强横的威压横亘在众人心头,竟无一不是武王境界的强者,尤其是中间大汉,浩荡的王威竟引得漫天祥瑞。
大汉一扫下空众人,见都踏立整齐,便是轻声一喝:“八方门自成立已数百年,今却有人敢公然挑衅。”
“不将我等放在眼里,该当如何”
“杀”
“杀”
“杀”
一时间,八方门演武场上杀声震天,恐怖的威势卷起滚滚浪潮横推而出,使得四方风起云涌,狂潮席卷。
“出发”
大汉一扫下空,稍稍留下些许武者镇守宗门后,便是踏步而出,率领众人横掠天际,宛如一团沉重的阴云横亘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