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八章:异变陡生(一更)

    净白起伏,刑杀之上的滚滚雷霆,似是无力浮沉,向上徐徐飘起,化作一片氤氲雷霆的天穹,出现在君弈的身后。

    雷霆之间,有无数飘渺之景,模糊的显现而出。

    亭台楼阁,斗拱飞檐,尽在其中。

    他脚下卷起的暗沉黑烟,仿佛蕴含着万钧之力,沉压着下方的海水,不住的下沉,横铺成一片诡异的土地。

    内中翻涌的黑烟浪尘,好似无数挣扎哭嚎的人影,在深渊中苦苦求生。

    道道金光蔓延开来,化作山河萦绕周身,于君弈身后所化的天地逐渐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一派瑰丽之象。

    君弈踏立天地,仿佛帝君一般,垂下的珠帘迎风作响,背后的羽氅猎猎生风,连同其上的绣刻都好似要活过来,变得逼真诡异。

    “嗡...”

    他猛地伸出手来,牵引着异象落入掌中,而后驱使着砸向扑面而来的长枪,口中还暴喝道:“暴君山河,掌中乾坤!”

    “轰!”

    一瞬,二者碰撞,强威交织。

    可怕的气浪震荡开来,扭成一团骇人的劲力,生生蒸发了大片的海水,而后爆开成一朵暗沉的蘑菇云,壮丽浮现。

    昭水龟直接被海浪卷起的海啸高高抬起,它惊恐之间,下意识的就想要躲入海中,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抗拒威压。

    于是它退而求其次,将四肢缩回了壳里,带着蓝瑾萱沉入了水中,借此分担一些身上的压力,好减轻些痛楚。

    与虞锦程同来的左右长老,直接就被此威压逼退了开来,一连划出十数里,才堪堪停了下来,瞳孔中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嗤...”

    沸腾的水汽中,两道人影爆射而出。

    一人脸色苍白,满身海水,他大手抓起长枪,使得枪身插入海中,借海水的阻力,迫使自己停下身形。

    他遥遥的看着远处,难上很是难看。

    虞锦程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接下了自己这一击。

    一连退出数十里,君弈才猛地跺下了脚,在大海中炸开一个深坑之后,他连忙压下自己的身子,让后背压着海水,缓缓停下。

    “唔...”

    君弈口中一堵,喉咙便是一阵辛辣。

    他只感觉在体内翻涌躁动着的鲜血,随着越来越紊乱的气息,逆冲了上来,根本无法压制。

    “噗...”

    待得鲜血吐出,他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不过方才的诡异模样,都是在强威的碰撞交锋中,已经全部消失。

    “真不愧是悟尊后期境界的强者。”

    君弈伸手拭去嘴角的鲜血,看着虞锦程的目光满是凝重。

    他已经极大的高估了虞锦程星辰之枪的强横,但在接触后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他的可怕。

    虞锦程一击,就算没有达到真正鸿尊的程度,也着实是相差不多了。

    不过相比君弈对虞锦程的凝重,他看向君弈的目光,要更加的忌惮一些,竟一时让他不敢贸然行动。

    他心中骇然,区区悟尊初期境界的小子,竟然挡下了自己的全力一击。

    而且看样子还是轻伤而已,这叫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如此一来,虞锦程对君弈的欣赏之情愈浓,但终究是不能为他所用,心中对他生出的杀意,也就更甚一些。

    “长宁,长凡,一起出手。”

    虞锦程放弃了心中的坚持,直接唤起身后的左右长老一起出手。

    如今的他,已经对君弈生出了忌惮。

    他心中甚至生出了无法将其拿下的可笑错觉,同时也担心时间拖得太久,从而引来其他的变故,反倒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到时候回归家族,怕是大长老会毫不留情。

    一想到大长老的狠辣,他心中就有些不满,但以他的身份实力,即便是不满,又能如何呢?

    “轰!”

    随着虞锦程的话音落下,虞长宁和虞长凡两人也不敢怠慢,体内的灵力毫无保留的就释放了出来。

    在虞长宁的身下,有一只巨大的蜗牛钻出了海面,蠕动着庞大的身躯,驱使着海水卷起风暴,化作长鞭扬起抽打。

    而虞长凡则是沉握大手,捏起一把不大的折扇。

    翻转之间,便好似别有乾坤,向着君弈所在挥舞时,便有风浪化作妖兽,扬起锋锐的利爪,铺天盖地的凶戾迫下。

    “今日,便将你埋葬!”

    虞锦程也没有旁观,他口中冷喝传出,抓起长枪便冲了上来。

    只是方才他出手时,借助虞长凡和虞长宁的百幻雾,都被两人翻手收了回去。

    他的实力虽超过寻常的悟尊后期武者,却也不复方才的恐怖,连同萦绕周身的星辰,都看上去黯淡了许多。

    不过饶是如此,也很是可怕了。

    “这三个东西...”

    见此一幕,君弈也不敢大意。

    在三人迫近的时候,他身躯之上有腥红弥漫,继而汇聚成分身,站在他的旁边。

    “嗡...”

    没有丝毫犹豫,怒血暴君猛地抬手,便召回了被君弈驱使的帝玺,使得山河显化,连绵不绝的砸向虞长凡。

    与其折扇显化出的妖兽,不断的碰撞在一起。

    同时,他长身而起,脸上挂着狂热的狰狞之色,竟迎着空中抽打的长鞭,反冲向了迫近的虞长宁。

    怒血暴君是君弈的命相、武婴、分身,更是他血脉的具象化。

    可以说怒血暴君,是完全的继承了他君家武者交手的风格,霸道张扬,狂放肆意,偏爱拳拳到肉的快感。

    甚至时有长鞭抽打在他的身上,怒血暴君都不做理会。

    反而他脸上的神情,会因为自己受伤,而变得愈加的兴奋,与虞长宁交手时的拳脚,也更加的暴戾和疯狂。

    他双目通红,咧着大嘴狞笑不止,仿若一个沉浸在杀戮中的暴戾傀儡。

    阵阵血水飞散之间,只叫虞长宁看的是心惊肉跳。

    尤其是对上他狂热的眸子,呼吸都仿佛就要停止,脑海中甚至了生出让虞长宁转头就跑的感觉。

    不仅如此,他都能感觉得到,自己脚下由百幻雾凝成的蜗牛,都在瑟瑟发抖。

    本为分身,但怒血暴君却是一人面对两位悟尊后期境界的强者,而不落下风。

    甚至从三人之间的交锋可以看出,虞长凡和虞长宁两人,都是在被怒血暴君压着打,根本无力寻求突破。

    “可恶...”

    三人交手,虞长凡越打越是心惊。

    但他心中也是明白,自己这边是分不出胜负了,至少短时间会是如此,眼下就看虞锦程和君弈的了。

    “咚...”

    脆响传出,虞锦程实在非同小可。

    一杆长枪在他手中,端的是奇妙无穷,抬手交锋之间,无不有异象频频,大海也随之崩溃开来。

    海面上的海浪越来越放肆,动荡的让人心悸。

    但君弈也是非凡,举手投足丝毫不慌,尤其是在虞锦程失去了虞长宁和虞长凡两人的百幻雾支持后,他递给君弈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小。

    二者心境,也开始变化。

    虞锦程是急于拿下君弈,生怕徒生事端,越是交手,出手就越是凌乱。

    但反观君弈,现在却是安稳了下来,不慌不忙的应付着虞锦程的杀机,甚至还有些牵着他鼻子走的意思。

    此消彼长,君弈竟然占了上风。

    但他也是明白,长久的交手于自己不利。

    哪怕他现在能够不落下风,却也难以与悟尊后期武者真正相比,时间一久,自己与虞锦程双方的情形,也会调转过来。

    所以,他必须离开。

    “咔咔咔...”

    没有丝毫犹豫,君弈驱使刑杀之上的铁链,让其开始翻转起来,好似一朵生寒的莲花绽开天地,使得雷霆攀附其上,徐徐盛放。

    与此同时,怒血暴君借力飞退。

    他大手一招,再次抓起帝玺,使得山河汇聚,凝融一处。

    驱使着山岳压向虞长宁,又让长河化作蛟龙张牙舞爪,向着虞长凡抽打而去。

    “轰!”

    虞锦程掌心一沉,使得星辰璀璨,生生破开砸下的莲花,让其飞散开来,便要刺向君弈的身躯。

    只是未等他迈出身形,就见得四周的雷霆各自完善,显化万千雷霆莲花将他包围。

    “不好!”

    虞锦程透过眼前雷霆莲花的缝隙看去,不禁心头一个咯噔,双目一缩。

    君弈竟牵引着怒血暴君回归体内,趁着他们应付眼前的手段的时间,竟已经开始向着远处遁逃开来。

    他脸上难看,一旦君弈逃走,必成家族心腹大患。

    “废物!”

    这时,天地间有苍老之声,失望的沉喝而出。

    一语传出,竟引得苍穹大海齐齐抖颤,好似言出法随一般,使得海水在沸腾间,逐渐的升腾起来。

    在短短数息时间,就化作了壁垒,挡在了君弈面前。

    “鸿尊强者!”

    君弈目光一冷,停下了动作。

    若是虞锦程三人,他还能凭借手段拖些时间,从而伺机逃离。

    但面对鸿尊境界的强者,他已然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二者虽是一境之差,却比之天堑,不可估量。

    “轰!”

    壁垒炸开,有高台被托浮升起,其上站着一位黑衣老者,似是因为愤怒,也不去理会虞锦程三人,只是冷冷的注视着君弈。

    “嗤嗤嗤...”

    几乎同时,君弈身后破风声相继传来。

    显然是虞锦程三人压下了他的手段,已经包围了过来。

    “六长老。”

    虞锦程三人面色微变,向着老者躬身行礼,浑然不在意前方的君弈,在他们看来,君弈已经插翅难逃。

    “没用的东西。”

    虞家六长老显然脾气不好,对虞锦程三人没有一点好脸色,直接就当着君弈的面,呵斥了起来。

    但他的性情并非是多语之人,在开口训斥后,就看向了君弈。

    君弈眼皮垂下,身形并未动弹,但身上的气息却是在徐徐波动。

    如今他能依仗逃走的,唯有鬼陵神秘了。

    “随我走吧。”

    虞家六长老却恍若未觉,抬手一挥,下方的大海微微一颤,就向上延伸而出,在君弈的身外交织成了一座囚笼,将其困压在内。

    随后,他就准备拖着君弈回归族中。

    “嗤...”

    只是就在这时,一道森冷的剑芒突兀闪现。

    囚笼,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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