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消息终于捂不住了。
陛下的病情引起了臣民们的担忧。
于是,各种诸如‘陛下您好吗’的奏疏便如雪花一般的送入了宫中。
“若是慰问能治病,该有多好啊。”
看着这堆砌如山的奏疏,一宿未睡的刘健一阵唏嘘。
他木着脸,忍不住对左右跪坐的李东阳和谢迁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人来添乱,陛下若是龙体康健,还需他们来问吗?”
“……”
原本就是一宿未睡,可白日还需勉强打起精神,本想处置一些紧急的票拟,可结果……
“哎……”谢迁忧心忡忡地道:“太皇太后和张娘娘也是一宿未睡,怕就怕……”
三人又是唏嘘。
其实……三人心底深处都藏着一件可怕的事不敢表露。
若是继续如此下去,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当今皇上虽是三十出头,正处壮年之时,可忧心成疾,因而导致驾崩的事例多如牛毛啊。
只是这些话,作为臣子的,在此时是万万不可讨论的。
“太子殿下睡了吧?”刘健显得极为沉痛,他和弘治皇帝有着很深厚的友谊,这等亦是君臣,亦为友人的情感,非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只是……作为内阁首辅大学士,凡是任何时候,都要比任何人更深谋远虑一些。
李东阳一听刘健提到太子殿下,便与谢迁对视了一眼,随后他道:“清晨时,只小憩了一会儿,便又醒来,说要出宫去西山,寻方继藩。”
刘健尽力忍住心底的抑郁,深吸一口气,才道:“这个时候,太子殿下一定要留在宫中。”
说着,他低下头,似乎想要掩饰什么,便取了一份奏疏,提笔,其实他心已乱了,奏疏中写着什么,他脑中一片混沌,根本无从知道。
李东阳颔首点头,或许……应该应对更大的变故发生了。
陛下素来是个至孝之人,可现在竟是连太皇太后都无法令他清醒,而张皇后与陛下伉俪情深,同样也无法使陛下清醒,那么……
李东阳恍惚之间,却见谢迁垂着头,用大袖遮住了自己的脸,似在抹泪。
刘健脸色铁青地低着头,似乎也发现了谢迁的失态,道:“于乔……”
于乔乃谢迁的字。
“正在这个时候,汝为内阁大学士,受皇帝恩惠,此时该为陛下分忧,稳住朝野内外,多少双眼睛在看着陛下,也在看着你我,请节制吧,天塌下来,到时还需有人顶着,太子……尚在幼冲,他顶不住,需吾等撑着,不可感情用事,贵州可有军情奏来,你去查一查。宾之……”
李东阳深吸一口气:“在。”
刘健依旧低头,握着笔杆子,顿了顿道:“近来各地遭灾,尤其是北方诸省,能否纾困,就看江南今年入库了多少钱粮了,要做好应变的准备,万万不可等闲视之,下一张条子,给南京守备府,今年的税粮,必须如数送到。传出一点消息去,今年江南各省布政使司还有转运使司,倘是如往年一般,敢贻误此等大事,他们的乌纱帽,就自行摘下,待罪吧。”
李东阳点点头。
刘健突又想起了什么,又接着道:“待会儿请兵部的职方司郎中刘大夏来,非常之时,更该做到有备无患,刘大夏熟知九边马政,加强边务,已成了当务之急,让他立即上一封章程,带着章程来见老夫。”
或许是受刘健的感染,李东阳和谢迁二人也都打起了精神,开始忙碌了起来。
刘健说罢,提笔开始票拟,只是写下每一个笔画时,手不禁在微微颤抖,他极努力地写下一个个文字,而后却又想起了什么,道:“宾之……”
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公房里只剩下了他孑身一人,大家已各自忙碌去了。
看了一眼这空荡荡的公房,刘健的喉头才如堵了似的,他终于忍不住的低声饮泣,泪水洒满了衣襟。
………………
“为何不让本宫出去?”
朱厚照气急败坏地大叫,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在这暖阁的偏殿,太皇太后已去陪伴弘治皇帝了,张皇后便领着自己的一对儿女在这偏殿里稍稍休息。
可朱厚照虽几乎一夜未睡,情绪却很激动。
这都正午了,方继藩怎么还没来?
他不是说有办法吗?
既然有办法,这样的厉害,为何还没来?
他越等越感到难耐,恨不得立马见到方继藩,故而想要去西山催一催。
可张皇后却是禁了足。
他无计可施,便又回到张皇后身边:“母后……”
张皇后红着眼睛,幽幽地道:“你不要闹,安静一些,几位太医不是都在?此次,太医院的黄御医亲自出了马,他最擅长的就是治疗心疾,他说的很有道理,心疾也是要用医的,人若是郁郁寡欢,脉络便不会通,脉络不通,才容易引发诸多可怕的后果。因而,只要吃了他的药,疏通了脉络,这病也就能纾解了。”
“庸医!”朱厚照很直接的骂了一句,而后道:“什么都是吃药,倘若父皇能吃药,还需他们做什么?父皇吃饱了饭,什么病不都好了吗?”
“……”
“哥,你少说一些,母后的心里也是难受得很。”
朱厚照瞪着眼,看着依偎在母后身边的妹子,想要跳脚,突然,他又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为何妹子这般像父皇和母后呢?
于是,他也抑郁起来,背着手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什么都不说……”缓缓的抬头,看着房梁,心里则焦虑万分。
却在此时。
外头有宦官急匆匆地进来道:“方继藩觐见,方继藩在午门外觐见……”
朱厚照听了,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却见在那宦官的身后,方继藩正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朱厚照这才顿足,着急地道:“你怎的来的这样迟!”
“耽误了,耽误了。”方继藩假装自己要断气的样子。
朱厚照激动地道:“老方,走,本宫带你去……”
方继藩却是扯住他:“殿下,你在外头等着,想要救人,则暖阁里,任何人都不得在场。”
朱厚照不解地看着方继藩:“……!”
“臣先去见娘娘。”方继藩觉得没办法和朱厚照沟通,一看这厮是不理解的,可现在情急,耽误不得了。
于是他便径直进入了侧殿,也不知怎的,虽然感觉天要塌下来,可第一眼,却还是被太康公主所吸引,她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似乎也没防备方继藩会大喇喇的进来。
方继藩对着张皇后行礼道:“见过娘娘。”
张皇后凝视着方继藩:“张卿家辛苦。”
“臣想试着给陛下治一治这心疾……”
张皇后微微蹙眉,她固然也知道方继藩总有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方,可这心疾……
张皇后为难地道:“那黄御医说,为了免得陛下加重病情,还是不要……”
同行是冤家啊……
怎么这话,听着很耳熟,好像自己和太子殿下说过……
你大爷的,我方继藩跑去了西山,足足折腾了一夜,现在还饿着肚子,没有睡觉呢,这黄御医什么鬼,皮痒吗?
方继藩深吸一口气,很认真地道:“只听他说这些话,臣就可以断定,此人是庸医。”
张皇后显得犹豫,那黄御医看上去,须发皆白,似乎更靠谱一些吧。
当然,方继藩也不是不靠谱,只是……
方继藩也不想继续绕圈子了,便道:“娘娘,这心有成疾之人,必须得有一样东西作为药引,而臣……已将药引带来了。”
“什么药引?”
方继藩摇摇头:“不能说。”
张皇后咬着唇,心理的天平倒是开始偏向了方继藩这一边,她是护短的人,觉得方继藩更顺眼一些。
于是方继藩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就算让陛下见一见臣,也对病情无碍的,一般情况之下,这得了心疾之人,只要不是特别碍眼的人出现,都不会加重病情。”
“……”站在一旁的朱厚照憋着脸。
嗯,这话很有道理,可为何……听着却是怪怪的……
张皇后深吸一口气,才斩钉截铁地道:“好,哪么,你去试一试吧,来人,领继藩去。”
方继藩在进入暖阁之前,脚步踟蹰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这对皇帝……真的有救吗?
自己的法子,一定有效?
好吧,都这时候了,管他呢,拼了。
我方继藩可是有脑残的男人!
脑残志坚的男人,运气都不会太坏。
他下了决心,步入了暖阁。
太皇太后已由人搀扶着去休息了。
只有几个御医和宦官还在此忙碌,他们抬眸看了方继藩一眼,神情有点不是很好看,似乎对于这个不速之客,不是特别欢迎。
而此时,皇帝似乎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已躺在了屏风后的一方小榻上休息。
其中一个御医本起身,本想说,无关人等,不要在此耽误了救治。
可谁料,他话还没出口,方继藩便道:“闲杂人等都出去,不要碍事!”
“……”那御医顿时就气了,脸瞬间就胀红起来,忍不住大义凛然地道:“我乃御医黄仲丙,尔是何人?”
这黄御医似乎觉得自己的神医之名名扬四海,只要报出自己的名讳,足以吓退此等无关人等。
而方继藩只眼皮子一抬:“我叫方继藩,我爹方景隆……”ßĨQÚbu.net
“……”
…………
不好意思,晚了哈,早上在医院花了不少时间,回家立马干活了,希望大家谅解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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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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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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