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
外头的雨水,犹如水帘雨幕。
弘治皇帝负手,焦灼等待。
这两个家伙,还没有来?
弘治皇帝气的牙根痒痒的。
可转而又驻足,不禁有些担心,这么大的雨,地面上这么多积水,此时召他们入宫,是不是太为难他们了,不会……出什么事故吧。
他坐下,已有宦官来回的飞报自东宫的情况了。
方继藩和朱厚照肯定是坐着车驾入宫,到了午门之后,要步行。而刺探情况的宦官,却是飞马至紫禁城,再小跑着进宫。
所以,他们的速度更快一些。
见一个小宦官浑身湿哒哒,冷的颤颤的入阁道:“陛下,奴婢有奏。”
弘治皇帝微微皱眉。
太子和方继藩,这般入宫,岂不也淋成了落汤鸡,是否格外开恩,准他们坐着车驾入宫。
他们毕竟……还是孩子啊,正在长身体的时候。
可这念头,转眼之间,就消失不见。
不可!不能惯着他们。
方继藩的门生,考了二甲进士,还被打的死去活来呢,求了雨就了不得了?就给这么大的关照了?从前就因为这太子过于宠溺,才飞扬跋扈,成日惹事生非,这都是惯的!
于是,他气定神闲,看了一眼左右跪坐的刘健、李东阳、谢迁,以及萧敬和牟斌。
五人默然无声,有点发懵。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显然不认为,大明真有仙人帮助,倘若这世上真有呼风唤雨的仙人,先帝怎么会炼了这么多年的仙药,结果还是驾崩了?若有人真可以做到呼风唤雨,那还要自己做什么?请个人来呼风唤雨,不就国泰民安了吗?
可事实,就在眼前。
世上,当真有此巧合吗?
所以,众人都看向来奏报的宦官。
“说!”
弘治皇帝急切的道。
“求雨的道人,叫李朝文,乃方继藩师侄……”
这个,弘治皇帝事先知道,不过这个叫李朝文的道人,弘治皇帝早就忘了。
“到了午时,虽是李道人做法,可雨水依旧颗粒未下,太子殿下,突然滔滔大哭……”
弘治皇帝绷着脸。
这太符合自己儿子形象了,却不知,又在做什么怪。
小宦官继续道:“太子殿下,悲痛欲死,说上天不仁,百姓苦不堪言,他身为太子,如坐针毡,痛不欲生,若是上天要惩罚大明,太子殿下愿以死而谢上天,只请上天能降下雨水,拯救军民百姓。当时太子殿下真欲去死,幸得新建伯拼死拦住……此后,天降甘露,詹事府上下,俱都感慨,众人皆哭,转眼之后,大雨倾盆而下……”
啪……
弘治皇帝豁然而起,这一次,连他也已失态了。
他狠狠拍着御案,站起来,死死的盯着宦官:“当真如此?”
“千真万确,消息……已传开了。”
弘治皇帝抬头,看着房梁。
眼睛通红起来,嘴唇亦在颤抖。
刘健诸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萧敬与牟斌对视了一眼,心里似乎了然了什么,露出了狂喜之色。
太子殿下,贤明哪。
当今之世,不比往朝,陛下的心思,作为宫中第一宦官的萧敬,怎么会看不透呢?
历朝历代,太子都是苦命活,他必须得贤明,却又不能贤明,君臣父子之间,固然有骨肉之情,可也互有戒备和提防。
可唯独是在弘治朝,这些是根本不存在的。
当今皇上,只有太子一个儿子。
当今皇帝,不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而是将自己所有的期望,都放在太子殿下身上。
当今皇上这辈子,也只有一个妻子,连一个嫔妃,都不曾有过。此等舐犊之情,可想而知,他对家庭的责任感,远超任何的帝王。
所以,在任何时候,皇帝或许都害怕太子羽翼过于丰满,都害怕臣民对太子过于热爱。
可在当今,陛下只恨臣民们对太子还不够热爱,恨太子殿下贤明的不够。
这一场滔滔大哭,这一次的寻死觅活,瞬间,将这求雨的功劳,落在了太子身上,而不是一个道人。
太子为皇帝分忧,这是孝心。
太子殿下不忍百姓受干旱之苦,这是贤明。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百姓们还被人煽风点火,表现出了对朝廷的不满,而现在,一旦此事流传,不但太子殿下爱民的形象树立了起来,也将这上天之子受上天眷顾的事迹传播到了宇内。
所有的流言蜚语,一切的造谣生非,只在瞬间,不攻自破。
弘治皇帝怎么能不激动。
“殿下仁德至此,臣民若知,无不欢颂,恭贺陛下。”萧敬拜倒,你看,一场大雨,那朱厚照和方继藩愉快的将整碗功劳端了去,可萧敬,也想跟着喝一口汤。
牟斌亦是不敢犹豫:“恭喜陛下。”
刘健等人纷纷喜笑颜开,太子殿下,真是愈发有明君气象了。
当然,文臣和厂卫的解读却是不同的。
刘健、谢迁和李东阳,更关注的乃是太子的表现,本来,这是一场私下里的祈雨,说实话,百官对此,都是捏着鼻子绕着路走。
可现在看来,这已不是一场纯粹的祈雨活动了。
这祈雨,更像是告天罪己。
以太子的名义,向上天承认自己的疏失,接着,便是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请上天只责罚自己一人。
非常标准的罪己模板,教科书式的典范。
那么,这对于刘健等人,就有了新的认识。
会笑的女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坏。
啊,不,对于文臣们而言,懂得认错和罪己的皇帝和储君,都不会太坏。毣趣阅
刘健激动的看着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抬头,看着房梁,似乎是因为失态,所以不愿在臣子面前失仪,他喉头似要堵住了的,清了清嗓子,才道:“很好,太子办事,朕可以放心一些了。”
自然……知子莫若父。
太子是什么尿性,弘治皇帝怎会不知。
那宦官不是说的很明白吗?
方继藩眼疾手快,将太子一把抱住,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弘治皇帝心如明镜,他心知,而今,这一场及时雨,所有的称颂,所有的功劳,粉碎了丐帮阴谋的一切之一切,而今,都集在了朱厚照的身上。
“方继藩……也很好。”情绪激动之下,弘治皇帝没有用太多的词汇去夸赞褒奖。
“他们,还没有来?”弘治皇帝看着暖阁外的瓢泼大雨,更显焦虑。
…………
朱厚照和方继藩二人到了午门外头,便下了车,步行。
虽然迎接的宦官,早就给二位预备了蓑衣,可方继藩依旧冷的颤抖。
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雨是求来了,自己却成了落汤鸡。
朱厚照见方继藩颤颤,他毕竟自幼骑射,身子结实:“老方,冷吗?本宫脱衣给你……”
“不要。”方继藩心里想,你这尨袍,我敢穿吗?
“要不你靠近一些,本宫捂着你。”
方继藩迎着风,踩着积水,脚步更快。
朱厚照疾步追上来:“你看这雨,真是我们求来的?呵呵……呵呵……”
到现在他还不可置信,虽是淋成了落汤鸡,身上的蓑衣被雨浸的沉重,却是乐了。
方继藩没理他,好不容易赶到了暖阁外头,一面等宦官通报,一面脱下了斗笠和蓑衣,可衣衫,早就湿透了,连头上的挽着的发髻,也都被打散,披在脑后。
于是勉强整了整衣冠,便听里头道:“请太子殿下、新建伯速速觐见。”
二人入了暖阁,立即成了阁中之人的焦点。
弘治皇帝见二人淋成了落汤鸡,方继藩捂着鼻子,差点要打喷嚏,便皱眉:“先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衫,还有,烧地龙。”
夏日,弘治皇帝是舍不得烧地龙的,这暖阁之所以是暖阁,正是因为它的夹墙和地底都设置了专门的烟道,一到了冬天,便开始烧炭,大量的热气自地底和夹墙中冒出,再寒冷的天气,暖阁里头,也能温暖如春。
只是这样所需的燃料十分巨大,一般时候,弘治皇帝也舍不得烧,遑论是现在这个时候了。
他是个极小气的人。
难得今日大方了一回。
于是方继藩和朱厚照二人领到了偏殿,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才又回到了,这一下子,舒坦了,方继藩焕然一新,行了礼:“臣方继藩,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一旁的朱厚照,也行了礼,可情绪好不容易平复的弘治皇帝,显然没功夫搭理朱厚照,而是盯着方继藩,一字一句道:“此雨,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报来。”
方继藩深吸一口气,他心里知道,对外头的人,是一套说辞,可到了宫里,站在这里的人都是天下最聪明见识最卓越的人,还用那一套来解释,就说不通了。
“臣……遵旨。”
…………………………
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老虎在读书的时候,袜子几个月都不洗的,被褥几年都没有洗过,懒。如今却每天五更,每天坐在电脑前十几个小时,一天一万五千字,到现在都没有间断,那啥,也算是良心作者了吧,可为何支持这么少呢,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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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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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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