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伯逸和高洋解释了半天,对方总算是明白五军都督府到底是干嘛的了。
一言以蔽之,加强皇权的统治力,加强文官集团的“盖章权”,削弱地方势力拥兵自重的可能性。总之,这是一盘很大的棋,不仅需要高手来下,更是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历史上宇文邕前前后后用了五年时间,才完成了第一步:府兵禁军化!而府兵的基础,也就是最关键的士兵招募和训练,在宇文泰时期就已经开始,打下了雄厚的基础。
哪怕是这样,这盘棋宇文邕也没有完全下完,不然哪里有杨坚什么事!
一直到唐太宗的时候,整个体系才算是建立起来。
高洋身体大坏,最多一年的命,他自己也清楚,又怎么可能会全盘接受这样的改革呢?说句难听的,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高洋不会花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去考虑身后事的。
所以当高洋听明白高伯逸的建议时,只是让高伯逸想办法去做斛律光的工作,说服对方接受。至于斛律光不接受如何,高洋没有讲。
只要能说服斛律光,其他人应该不会跳出来反对。然后再往五军都督府里塞一个自己手下的将领进去,大局已定。
但如果斛律光硬是不接受呢?
想来五军都督府的改革会无限期搁置,继续沿用现在的禁军体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走出邺南城皇宫的大门,高伯逸长叹一声,尽人事知天命,他已经尽力了。只是,要如何说服斛律光呢?
“主公,夫人麻烦您去一下北城,说是有要事。”
竹竿面色纠结的说道。
北城?
高伯逸恍然大悟,这段时间都没有去北城好好看一下呢,也是该去住几天了。
高彾和李沐檀约定一辈子都不相见,各过各的日子,如今都在邺城,难免尴尬。于是李沐檀修书一封给高彾,她此生不入邺南城,最多只在邺北城呆着,井水不犯河水。
高伯逸如今位高权重,家中仆人称李沐檀为北宫夫人,高彾为南宫夫人,以示区别。当然,这种话是不能公开说的,说了就犯忌讳了。
“竹竿,驾车吧。”
高伯逸坐上犊车,轻轻扶着额头假寐。他的身位地位越来越高,家里的后院问题也日趋严重。高家和李家,自然是谁也不会让着谁的。
高彾身份略高,然而太后不支持她,老爹高欢也死了,弟弟高洋只是利用她稳住自己。相反,李沐檀的老爹李祖升是把这个独女当儿子在养,把外孙当嫡孙在看。
如今李祖升一改往日低调,游走与李家内部与北方各大世家之间帮自己拉关系。
李祖升除了女儿外孙以外了无牵挂,只要有机会,连谋反他都是敢的。其实综合比较起来,高彾反而压不住李沐檀。
于是就变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或许,这也是高洋比较希望见到的局面。
北城破败,倒也不是廖无人烟。高伯逸站在一间略有些斑驳的府邸前,看了看门楣上偌大的“高府”二字,暗暗点头。
好多事情真是心照不宣,哪怕不直接说出口,那些明里暗里的东西,早已说明了心思。
高彾那边的门楣上挂着的牌子是“渤海长公主府”,李沐檀这边挂的“高府”,呵呵,还真是有意思呢,像是约好了一样。
高伯逸自嘲一笑,走进大门。
“来,你们把这个装裱在厅堂里,不要挂得太高,这个是阿郎写的,要让所有的客人都能看到,知道么?”
老远就看到李沐檀叉着腰,穿着一件白底蓝花的厚棉袄,指挥下人装饰客厅。
当高伯逸看到偌大的“陋室铭”三个字之后,面色尴尬,脸都黑了。
“阿郎来了啊,怎么样,妾身这件衣服好看吗?新衣服哦。”
李沐檀走到高伯逸面前转了个圈,似乎是想展示一下自己完美的腰肢身段,嗯,胸前的资本稍稍差了点。
身体构造两人已经互相研究过很多次了,高伯逸的注意力,现在全在李沐檀身上穿的那件棉袄上面!
棉花!棉衣!
“呀,阿郎总算是看出来呢。你摸一下,真是个很了不得的东西呢。”
李沐檀对着下人挥挥手,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她才拉着高伯逸的手,按在自己袖口上问道:“阿郎以为如何?”
“非常好,远远超乎我想象。”
高伯逸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衣服呢,还是说人?”
李沐檀双眼眯成一条缝问道。
“当然是说的人。”新笔趣阁手机端https://m.biqusan.com/
高伯逸将李沐檀拦腰抱起,直接朝着卧房而去。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
“你怎么穿上棉袄了?”
黑暗中,高伯逸搂着李沐檀光滑的肩膀问道,外面很冷,他们二人光溜溜的躲在被子里,嗯,就是地地道道的棉被。
“上次你来信说棉花能做衣服、袄子、被子,我就让人试了一下,弄了十几套在家里用,效果还不错的。”
非洲棉怎么说呢,比美洲的陆地棉差得多,然而却也是活到现代都还没有淘汰的棉花品种。
当初高昌国的纺织技术特别烂,然而棉衣(花布衣)却能出口到大唐,足见非洲棉在这个年代是非常先进的。
“那个陋室铭,你能不能从厅堂里拿下来?”高伯逸试探着问了一句。
拜托啊,他现在身居高位,锦衣玉食,屁的陋室啊,说出去不是笑话么?抄刘禹锡的抄一次也就罢了,挂在厅堂就是典型的不要碧莲了。
“那不行啊,你看长公主府上,金碧辉煌的,拼财力我肯定是拼不过的,只能选择一些别的了,是不是啊,阿郎。”
好吧,你开心就好。
李沐檀看似软绵绵的一个人,哪怕在床上也是千方百计的满足自己,然而她对原则性的问题却是异常强硬的。
当初要娄太后下旨要李沐檀嫁斛律光儿子斛律世雄,转个面她就跟自己睡了,把生米做成熟饭来恶心斛律家。这种女人你把她逼急了,反手一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等等,出嫁?联姻?斛律家?
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高伯逸好像知道应该要如何破局了。
“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
高伯逸立刻就开始穿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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