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楚王府的书房里,高伯逸分别读完杨愔和杨素送来的书信,感慨的叹息,郑敏敏和李沐檀是完全不同的人。
李沐檀自幼丧母,从小就有主见,哪怕是跟高伯逸在一起,也有自己的想法。这叫做有独立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所以她做事情很有分寸跟章法,并不被高伯逸所左右。
而郑敏敏自幼懦弱无主见,就像一张白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三观”。确实,高伯逸没有碰她,至今她还是完璧之身。然而,这个“纯洁”的女人,在思想上已经被高伯逸污染得一塌糊涂。
就连高伯逸跟突厥公主房事的时候,她都在外面偷窥过。
郑敏敏几乎就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应该是怎样的,而是把高伯逸认为这个时代女人应该怎么样,当做自己做事的准则。
按高伯逸的意思,这次郑敏敏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回来了。期货这些鬼东西嘛,只是顺带的,他想做的,是铺开棉花的种植,稍微预热一下,顺便遏制淮南世家背地里搞事情的势头。
从来就没想过要将这些人洗劫一空。
然而,郑敏敏想得居然有点多,或者说,是把高伯逸还没有教给她的那些烂套路,自己给悟出来了。淮南世家这次之所以吃了一个大亏,其实也跟他们没想到背后是一个女人在操盘有关。
女人的思维,跟男人区别还是很大的,最大的一点区别,就是女人想问题,做事情,常常会走极端!比如武则天,就敢杀世家,一茬一茬的斩草除根。如果换成别人,很难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对。
郑敏敏接下来想做的事情,高伯逸已经猜到,只不过暂时求援的信没有送到自己案头而已,想来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要不要助她一臂之力呢?
“也罢,就当是政治经济学考试吧。”
……
“跌了,跌了,暴跌了!”
得月楼的顶楼,淮南几大世家的家主正在商讨怎么“操盘”棉布期货,把郑元德玩的那些套路,有样学样的耍出来时,一个下人跌跌撞撞的跑上来,一边喘气,一边吓得面无人色。
“出什么事了?”
淮南周氏的族长沉声问道。
这个下人就是他们家的。
“官府,官府还有大齐开发银行,都出通告了!我当场抄了一张!”
周氏族长从对方手里抢过誊抄的通告,才看了一眼,就浑身发软,几乎要眩晕栽倒在地。
“因官府征用棉布讨伐周国,导致库存不足。棉布数量有限,棉布券无法全部兑换。故先到者先得,库存兑换完毕后,暂停兑换。
后续兑换事宜,再另行通知,不设最后截止日期。”
简单的说,就是大齐开发银行的棉布库存,被官府征用,没办法将放出去的所有棉布券都兑换。所以到期后,那就先到先得,发完为止。
至于后面如何,只有天知道,有种你就去跟官府说理去,我们也没有办法。
也就是说,如果这一波没有兑换的,那么下一波到什么时候,或许是一两个月,也可能是三五七年。反正,别做太大念想就成。
只是……郑元德这厮,是不是跟齐国官府合伙,来坑他们啊?
在场的淮南世家族长,脑子里都升起这样一个疑问。
然而,事态的紧急,已经容不得他们多想了。扬州期货交易所的棉布期货,已经彻底爆炸,价格一路下跌,其他期货开始疯涨,并且不接受棉布券交易!
这等于是说,各个淮南世家将小麦期货卖给了郑元德后,换回来的,只是一堆废纸!
他们根本就不指望能够从大齐开发银行里面兑换出棉布来,这种文字游戏,他们自己就非常精通,又怎么会不明白对方是想干嘛呢?
有库存,却不说库存是多少,一匹布也算是有库存啊,有什么意思呢?
不光是他们,参与到期货交易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现在淮南流通的所有棉布券,已经是食之无肉,弃之有味的鸡肋。
放弃了可惜,然而不放弃,很有可能被齐国官府赖账。
一句“战争军需”,让你毫无脾气,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你想闹事?呵呵,我看你就是周国人的奸细!到时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何必交一个把柄到对方手里呢?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为今之计,可以跟郑元德商量下,让他把棉布券全部收回,我们换他手里的其他期货。”
淮南周氏的族长慢悠悠的说道,嘴里全是苦涩。
之前,被人家开着车正面从脸上压过。结果现在躺平了,还要被同样的人,同样的车来一个“请注意倒车”!倒着从脸上再次压过去。
换谁也扛不住!
偏偏,面对郑元德这个罪魁祸首,他们还得赔笑脸。你以为杀了郑元德,抢回那些期货合约就有用么?你以为郑元德没有考虑这些事?
没用的,在扬州期货交易所里都有备案,期货到期后,没有郑元德去“交割”,你手里的合约就是废纸!他们不但不能打郑元德的主意,还要祈祷郑元德不要喝花酒喝死了!
明明是被耍了,还要低声下气的去求这个罪魁祸首……在场的淮南世家家主们,顿时就有几位炸毛了!
“各位稍安勿躁,我今日亲自去探探那郑元德的口风,看他如何说。”
淮南周氏的族长眼中精光一闪道。
……
因为官府和大齐开发银行的一纸通告,之前还炽手可热的棉布券,现在全部都沦为“废纸”一样的存在,扬州因为这些年作为贸易枢纽,南来北往各色人等络绎不绝,见多识广之辈不少。
然而哪怕是这些人,也被淮南这两个月来眼花缭乱的场面给震撼到了。
“呼风唤雨郑元德”成为了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名字。哪里有这个人出现,哪里就寸草不生一地鸡毛。据说此人虽然是荥阳郑氏嫡系,然而却并不得志,之前只是在邺城当个小官,还颇受排挤。
不过有小道消息说,郑元德的妹妹,前高睿王妃,乃是苏妲己一样的人物,连阅遍花丛的高都督也拜倒在其石榴裙下,极为受宠。
又传言说此女不能生育,所以高都督正房李氏也未将其当做威胁。总之,郑元德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他妹妹又能在高伯逸枕边吹枕头风,所以这厮的组合拳就打得特别凶猛!
哪怕在后世,如果你很聪明有本事,又出身名门,平日里还装傻迷惑对手,而且你妹妹还是政要的枕边人……这特么谁扛得住啊!
……
“棉布券么,官府的事情,在下也是无能为力啊。别说现在了,就是辞官以前,在下也不过是户部一个誊写文书之人,说不上什么话,唉。我们郑家,这次也是损失惨重啊。”
郑元德假惺惺的说道。
“贤侄莫要说笑了,就凭令妹与高都督的关系,官府也不敢不兑换这棉布券的。”
年迈的周氏还要陪着笑脸,心里别提多窝火了。然而形势比人强,要找回场子,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的把手里的棉布券全部脱手!
至于其他世家,那管不了他们了!
如果这种骗钱的套路自己看不出来,那真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你说官府不讲信誉?呵呵,大齐开发银行,将来可以每年开几千匹布的“配额”,兑换完为止,谁也说不出什么,你说人家不讲信誉么?
这种事情,只能说吃一堑长一智吧,周氏不会管别人如何,反正,他们是认栽了。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此事,我不能做主,待我书信一封回荥阳,过几日再答复周族长,可好。”
郑元德差点就直接拍板,然而想起郑敏敏的交代,任何事情,都要说考虑一下,于是捏着鼻子矫情了一番。
听到这话,周氏稍稍松了口气。如果郑元德立刻就答应,那就是此人在给自己设套。如果他说要考虑一下,那么,此人背后还站着郑氏,甚至是许多北方世家。
自己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将手里的棉布券全部扔出去就完事了。
等周氏走了以后,郑元德兴奋的来到郑敏敏的厢房,却看到自己小妹脸都是黑的,已经到了爆发边缘。
“小妹,你不高兴么?周氏来服软了,要那棉布券兑换我们手里的其他期货。”
郑元德有些奇怪的问道。
“罢了,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郑敏敏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力的摆摆手说道。
“对了,外面都传言我是高都督小妾,他被我迷得神魂颠倒这事,应该是你传出去的吧。”
郑元德刚刚转身,就感觉到背后有一阵杀气。
“没有,不可能,绝对不是我!”
郑元德心虚的说道。
“罢了,下次周氏族长来,你就说家里不同意兑换棉布券,但是看在大家有些交情的份上,你愿意以个人的名义,用手里多余的期货换一些,谁给的价高就跟谁换。”
你特么是魔鬼吗?
郑元德被自己妹妹的“黑化”震惊了。
当初那么善良,那么单纯,可以被人随意摆弄的软妹子,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
郑元德只是听说过某女家破人亡,被仇敌凌辱,又被杀死儿子然后又九死一生的折腾,最后黑化的故事。
自己妹妹的遭遇……按说不至于吧?听说高伯逸虽然没睡郑敏敏,但是对她还挺好的,也经常带在身边。也没听说高伯逸的哪个妻妾针对她暗害她啊。
“呃,我知道了。把那些棉布券收回来以后,我们就可以回邺城了,真好。”
郑元德轻叹了一声。扬州的局势大起大落,他也是看得心惊肉跳。这一波下来,世家里不知道有多少投机之人上吊自尽的!
“回去?这才哪到哪啊,高都督没来信以前,我们就要一直玩下去。”
郑敏敏的话,让郑元德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
棉布券风波终于平息了下来,虽然剧烈无比,却并未持续很久。这其间,还真要感谢郑元德“仗义出手”,以极为低廉的价格,将棉布券全部收回。
他付出的,也只是少量其他物件,如海盐,丝绸等物的期货合约罢了。
不把棉布券卖给郑元德,血本无归。卖了,多少还能收回点老本,有总比没有强吧?只是,今年应该会比较难过就是了,一切等明年秋收后再说。
然而,正当淮南世家庆幸自己割肉上岸的时候,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来,让这些人全部傻眼了。
大齐开发银行和官府,在淮南各大城再次发布通告,朝廷将会在寿春建立军屯,将荒地开垦为棉田!扩大棉花种植!
此外,已经在邺城内试点的新式棉纺织布机,也会在淮南地区推广,此机器可以极大提高棉纺效率!
大齐开发银行还多贴出一则通告,就是关于棉布券的。上面说大齐开发银行会集中收购军屯里的棉花,和淮南地区的棉布,然后优先用于兑换棉布券。
时间不超过明年秋收!
并且,每一张之前发行的棉布券,都会补贴一成的利息,也就是说,一张棉布券本来可以兑换1000匹布,到了明年秋收,则可以兑换1100匹布!
一时间,本来被当做废纸的棉布券,再次热乎了起来。只不过,扬州期货交易所里,已经看不到棉布券了,所有的棉布券,都被郑元德以极低的价格全部回收了!
几乎等于白送的那种价格!
一时间,郑元德的名字响遍大江南北,“期货收割机”“割草王”“期货之神”的绰号不胫而走。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呼风唤雨”四个字。
郑元德的每一步,都走在你前面,你永远都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大哥,该你出马了,将棉布券挂到扬州期货交易所里去吧,挂高价。”
郑元德刚刚准备出门去参加淮南世家邀请他的宴会,身后就传来郑敏敏冷淡的声音。
“小妹,这有些……”郑元德真是很怕淮南世家报复社会,拿他们兄妹泄愤。
“放心,我们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淮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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