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洪灾,中枢也是要派一个够分量的人去主持大局。傅伏虽然大将之才,但他精通军政却对民政不擅长。镇压灾后的乱局没问题,救济灾民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指望他比较好。
高伯逸在公函里面说的那些建议,三言两语是难以领悟到精髓的,必然要派人去对接。
毕竟,高伯逸最终,还是要去河洛抓司马消难的,时间不等人。他现在被困任城赈灾,纯属狗拿耗子。
派人去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派谁去?
“士贞(高德政表字),要不你替朕去走一遭,如何?”高洋看着高德政问道。
去看自己的私生子在济州搞出来的摊子,感觉还真是有些微妙。
高德政想了几秒钟,拱手答道:“高伯逸毕竟是我…儿子,微臣还是避嫌比较好。若是有什么流言蜚语,损害的是陛下的威名。”
高德政连消带打,解释得非常妥当。
我不能去,那毕竟是我儿子,无论高伯逸是否承认这一点。
我去做什么,别人都有话说,比如说假公济私,比如说合伙贪赃,做什么都要考虑影响。
高洋点点头,他也只是试探,本来心中的理想人物,就不是高德政。
“胖子,你呢?”高洋看着杨愔问道。
“微臣公务压身,实在是走不开。”
杨愔微笑着说道:“但微臣建议长山王可以替陛下走一遭。无论官位还是身份,长山王的分量都足够了。”
他不愧是宰辅,一下子就说中了高洋的心事。
“唔……皇弟你觉得如何?”
高洋看着高演问道。
“臣弟义不容辞。”高演拱手行礼,并没有反驳。
“孝珩,你就跟着你叔父,多学多看,朕写一个空着的济州刺史任命状给你叔父,等他返回的时候,就交给你,然后你就在济州外放,好好牧守一方吧。”
诶?居然是一次性派两个宗室出去?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啊。
杨愔眼中讶色闪过,沉吟片刻,便知道了高洋的打算。
他很器重高演这个同胞亲弟弟,并委以重任。所以这次赈灾,应该是高演挑大梁。
高孝珩过去,只是跟着学习,等高演回来以后,他顺便就在济州担任刺史,总揽济州军政民政,监视行政官员。
高演很快就会回来,但高孝珩不是,他很可能就在济州定下来不走了。
难道是高洋要将高澄的子嗣都外放?
现在高长恭在外面,高孝珩也要在外面,高洋到底是要做什么?
杨愔心中转过无数念头,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手机端『笔\趣\阁→m.\B\iq\u\s\an.C\o\m』
高伯逸公函里面废话套话不少,但其中有个无法回避的核心议题。
“改济州治所碻磝城为任城,扩建任城及渡口,疏通济河,以工代振!”
其他所有议题,都是围绕着这个展开的。不过内容虽多,都是一笔带过,需要当面询问才能弄明白。
不得不说,高伯逸提出的赈灾方案,倒是颇有些新意。说实话,碻磝城靠着黄河,多次闹水患,改济州治所,确实是势在必行,只是之前没人提出来。
如果这次洪灾,济州治所是任城,估计会少很多事情,镇军军营也不会被洪水冲垮。所以今天来的大佬好几个,却没有一个反驳高伯逸提出的方案,他们都是打着事后去问下打听下再做定夺的心思。
“皇弟,你和孝珩带着随从,速速赶往任城。朕会让征西将军斛律羡带着宿卫军三千人,随后到济州帮你弹压民变。”
大灾之后有民变,这几乎是铁打不动的规律了。高洋知道斛律光跟高伯逸不对付,特意派斛律光老弟斛律羡出马,到济州“展示肌肉”,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至于是不是有必要,杨愔感觉傅伏的齐州镇军其实绰绰有余,可能是高洋还有其他打算吧。
众人退散之后,高演被高洋单独留了下来。
“步落稽(高湛小字)太让朕失望了。传言他现在不能人道,可有此事?”
高洋小声问道,就如同做贼一般。
哈?
高演脑子里都是高伯逸那份长长公函里的内容,一下子懵了。
这等事情,高演哪里知道。他自己又不好色,家里妻妾加起来不过三四个而已。在这个男人有权就好色的年代,简直是基佬的配置。(高澄有名有姓的妻妾就超过十个,玩过的女人那就别提了)
“臣弟不知,可能是空穴来风吧。”高演没把话说死,事实上,他也有所耳闻,罪魁祸首正是面前的皇帝高洋。
OOXX的时候突然床上两具无头女尸……换了自己也要完蛋。
高演一阵阵恶寒。
虽然高湛做事是有那么点不讲究……但高洋下手也太狠了点。有事就不能放第二天再说么?
高演不好色,也对男人被抢妹子的恨意理解不能。
“朕是有些冲动了,唉!”高洋颇有些自责的说道,看起来非常悔恨,至于有几分真心,有几分是装出来的,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高演只好应和着,不然他还能说什么呢?说高湛该死?或者说高洋不该杀那两个贱妇?
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感觉自己在幸灾乐祸一样。
“高伯逸是忠臣,虽然他跟步落稽有仇,但你不要苛责为难他。他是为朕在做事的。”高洋语重心长的说道。
“臣弟必当以国事为重,请皇兄放心。”高演客气一拜,老实说,他对高伯逸没什么恶感,双方也没有直接冲突。如果说有仇的话,那大概就是自己这个身份吧。
“嗯,去吧。”高洋挥挥手,那样子看起来又要酗酒了。
离开昭阳宫以后,高演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透,整个人从紧张到松弛,竟然有些虚脱。
兄长高洋,威严日盛,而且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高演不知道的是,在他走了以后,高洋对身边的宦官说道:“你去把彭城王(高浟)叫来,不要叫门,不要坐车,从后门走,别让人发现了。”
彭城王高浟,字子深,神武帝高欢第五子,母亲是大尔朱氏。他从小就聪明伶俐,而且为人谦和,名声甚好。他现在官位侍中,不过异常低调,从不对朝堂以外的事情发表任何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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