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乌鸦笑猪黑

    “我来这里,是为了杨约的事情,我更想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高彾难得放下脾气跟高伯逸说正事。

    “你可知为何你贵为长公主,却一直任人摆布,丝毫没有反抗能力呢?”

    高伯逸意味深长的笑着问道。

    诶?

    这话可是把高彾难住了。

    她一直都是政治婚姻的受害者,一而再再而三的成为“货物”,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

    特别是这一次,她在各种原因之下,在天平寺的禅房里,跟高伯逸巫山云雨。娄昭君居然派人站在外面,都不进来救她。

    难道是认为自己不需要救?

    这件事也让高彾转变了对高伯逸的态度,因为母亲娄昭君无法依靠,她自然不能像原本设想的那样,对待一个在荆湘之地立下偌大功勋,很会打仗的国之干城。

    “为什么呢?”

    “因为你一直都是棋子,你一直都在把自己当做棋子看,而没有棋手的心态。

    但我不一样,我一直都是棋手的心态。所以那天我才有机会一亲芳泽,才有机会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夫君。

    当然了,这个道理很深,你未必会懂。不过有个道理很好明白。

    杨约到太后身边,是一步好棋,而且是一步你能够下的好棋。

    有了这个人,你在太后身边就有眼睛,知道太后的喜怒,知道她的身体状况,知道她的一切。

    假如太后要对你做什么,你就不会事到临头,才最后一个知道!

    老实说,我在荆湘之地,就知道你会成为我的正室夫人。”

    此刻高伯逸没有咄咄逼人,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高彾遍体生寒。

    “好了,同意的话,你就明日进宫,找个话题,转到太后身体变差,以照顾不周为由,杀掉一个她身边的近侍。

    然后把精通医术的杨约送到太后身边。

    放心,以杨约的本事,他很快就能得到太后的信任,这样你在太后身边就有耳目了。

    这样比你一直抓瞎,只会在府邸里生闷气,发脾气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了。”

    “喂,是你想在太后身边安插眼线好不好!”

    高彾不满的说道,尽量压低了声音,她也知道事关重大。

    “你的我的,有区别吗?难道你忘了我们很快就会办婚礼么?”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高彾只好点头道:“我试试看吧。”

    “不是试试看,而是要想办法做成。

    你如果不想今后依旧被人随意宰割的话,就要学会依靠自己的力量。”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

    高彾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我尽量促成此事。”

    她第一次感觉高伯逸这个人,其实也不坏。

    没有元修的狂妄,更没有元韶的软弱。

    不怨天尤人,凡事都努力去争取最好的结果,绝不坐以待毙。

    就连哄骗自己身子的那次“博弈”,现在看起来,也是活用了诈术,厉害非常。

    她喝了一口石桌上的清酒,风味独特,不过并未经过筛选和添加。对于喝习惯了好酒的高彾来说,自己喝过最差的酒也比这个强。

    “风味还可以,不过也是我喝过最难喝的酒。你也算有眼光的人了,只是品味还不行。”

    高彾把酒杯放下,拿出手绢擦了擦白玉一般的小手。

    这娘们真是矫情得很,居然嘲讽自己土鳖?

    高伯逸真是感觉抛媚眼给瞎子看,要知道这酒可是来自后世配方的好酒,药草可不好弄,这厮居然在自己面前显摆,实在是太过分了。

    “对了,你今天的这件翡翠衫很好看。”

    高伯逸微笑着说道。

    高彾不由得心中一甜,反问道:“只是衣服好看吗?”

    “对,只是衣服好看。”

    果然,嘴巴毒的人,冷不丁就会怼你一下。

    高彾的心情急转直下,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天色晚了,我走了。”

    高伯逸将其送到大门外,对守在外面的健硕女仆说道:“宵禁有禁军巡查,但他们肯定不敢查我驾的犊车。

    你们先走吧,我送你们殿下回去。”

    高彾本来想拒绝,又感觉高伯逸说得不无道理。

    如果被禁军盘查,虽然没人敢把她怎么样,但第二天邺城定然会流传自己深夜在城里乱跑的流言,对名声十分不利。

    襄阳王驾车送自己回府,让高彾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看在高伯逸今日表现良好的份上,如果对方等会忍不住扑上来,她决定……不会太过反抗,但是肯定不会让对方得手。

    只稍微让他尝点甜头吧。

    “你知道我看到你第一眼在想什么么?”

    驾车的高伯逸幽幽的问道。

    “不知道。”

    “这金晃晃的衣服,看起来像个没见过钱的暴发户穿的,是什么人非得把钱穿在身上才开心。”

    刀呢?我出门为什么不带刀?

    此刻高彾杀了高伯逸的心都有!

    “不过嘛,衣服虽然品味不行,但是人倒是个可人儿,对吧,虞美人?”

    高伯逸轻佻的说道。

    高彾气得摘下自己的布靴,狠狠拍打高伯逸的后背,只可惜这种力度对于高大官人来说,不太像是打人,更像是在调情。

    到了自家府邸门口,高伯逸笑眯眯的给高彾穿好靴子,然后将一颗翠绿的玉石放到高彾手上。

    “今天这件衣服不错,只可惜玉石喜欢掉。这玉石就好比人的节操一样,掉很容易,捡回来却很难。

    送你一首诗吧。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身外之物啊,始终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走了,早点睡。”

    高伯逸迈着八字步,转身就走,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还以为你今天又会扑过来,谁知道你这么守规矩,害我白担心一场。”

    高彾自言自语了一句,进了府邸,发现几个健硕女仆都在等待,看到她回来才松了口气。

    “将那件金缕衣扔了吧,或者送人也行。”

    高彾装作毫不在意的对其中一个健硕女仆说道。

    “可是殿下,那件衣服花了很多钱,您不是说大婚的时候穿吗?”

    大婚穿那件还不被笑死?

    高彾无语的揉了揉太阳穴道:“无需多言,照我说的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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