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羽舟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怎么可能?
倒是沈奕轩本人,脸上毫无窘迫。
沈奕轩视线瞥了一眼抓在同窗手中的砚台:“夫子,这是您丢的那个吗?”
兰夫子接过砚台,细细看了看:“正是。”
他新买的砚台,还没有用过,但他曾细细把玩过,也记得这砚台上有个不起眼的瑕疵。
正是因为这个瑕疵,砚台才会比同等材质的砚台便宜。
兰夫子心仪这款砚台很久了,若不是因有瑕疵便宜,他也不见得会买。
曲元书开口道:“兰夫子这个砚台是极品砚台,外面卖几十两银子一个。我知道沈公子可能不差这点钱,但几十两对于沈公子来说,也不是随手可以拿出来的吧?”
兰夫子正想解释说这砚台有瑕疵,其实也没那么贵,就听沈奕轩道:“没错,这砚台是不便宜,但我还有疑问。”
曲元书有几分心急,急于定罪的他抓住沈奕轩的手,像是抓到贼一样:“好啊,堂堂沈大公子,竟然会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沈奕轩将曲元书的手甩开,坦然无畏的看向兰夫子:“敢问夫子,这砚台是何时不见的?”
兰夫人也觉得这个砚台不会是沈奕轩丢的,回答道:“昨晚我离开后。”
“夫子昨晚在书院待到了什么时辰?”沈奕轩又问。
“昨日我要准备今日的课业,在书院待到戌时初才离开。”
沈奕轩看向众学子:“昨日我一下学便离开了书院,应该有不少同窗看到,今晨来书院的时候,就听到了兰夫子丢砚台的消息。若真的是我偷了砚台,我又是在何时作案?”
有学子晕晕乎乎,只坚信眼前看到的事实:“可是这砚台是在你书箱中被发现的。”
沈奕轩道:“我的书箱昨日没有拿回去,一直在书院放着,若是有人将这砚台放进我的书箱栽赃嫁祸给我,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曲元书脸一下红了,十分畏惧被人发现其实是他从兰夫子那里拿了砚台放到沈奕轩书箱,话都不敢再说。
沈奕轩看向周围学子:“大家不妨想想,昨日谁最晚离开书院,或者今晨是谁最早来的?”
兰夫子道:“今日我来的时候还没有学子到,那时就已经发现书案上的砚台不见了,所以这偷盗之事,只能是昨晚。”
沈奕轩点头道:“好,现在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昨晚在兰夫子之后离开书院的人,都有嫌疑。”
学子们面面相觑,有学子道:“昨日我离开的时候,曲元书和纪灵还在,他们俩应该是最晚走的。”
纪灵站出来:“我走的时候,曲元书还在。”
曲元书往常也会在书院里看会儿书,在这里的蹭灯油,不然回家点不起灯,没办法看书。
被所有人的目光紧紧盯着,曲元书觉得周围的空气都令人窒息。
曲元书调整心情:“难道我走得晚,就说明是我偷拿的吗?那为何会出现在沈奕轩的书箱里?”
有学子道:“刚不是说了吗,沈奕轩昨晚没拿书箱回去。若真的是你拿的,你完全有机会将砚台放到沈奕轩的书箱里。”
曲元书不忿的冷笑:“呵,空口白牙的一句话,就要将我定罪了吗?”
纪灵犹犹豫豫地开口:“元书,你跟沈奕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先前你就在我面前说沈奕轩季考舞弊,可事实却证明并非如此。如今你竟然做出这等诬陷同窗之事,委实过分了些。”
曲元书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纪灵:“连你也不相信我?”
其他学子抓到了重点。
“原来纪灵举报沈奕轩作弊,是因为曲元书啊。”
“该不会是因为沈奕轩这次季考拿了第一,曲元书心里嫉妒吧?”
兰夫子面色十分难看,他威严的目光射向曲元书:“元书,你告诉为师,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曲元书藏在衣袖中的手心沁满了汗珠,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被夫子质问之下,他的内心在艰难摇摆。
曲元书虽然做得出诬陷之事,但是当着夫子的面说谎,他还是做不到,更何况兰夫子还是他在书院里最崇拜的夫子。
“是……是学生所做。”曲元书垂着头,声音弱弱的说。
众学子就这么看着他,目光中带着鄙夷。
兰夫子叹息一口气:“元书,我一直将你看作是我的得意门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伤了为师的心。罢了,多说无益,你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吧。”
曲元书读过很多书,圣贤之道也都清楚,兰夫子觉得没必要说太多。
明白道理,跟能做到,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砚台的事情已经查明,兰夫子开始讲课。
曲元书坐回到位置上,将头低低地埋着,一上午的时间连动都没有动。
兰夫子见他这副模样,只剩下摇头叹息。
午时下学后,曲元书坐在书院的湖边发呆。
沈奕轩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油纸包:“趁热吃点东西吧,别伤了身子。”
即便是被人诬陷,沈奕轩也打算不计前嫌,大家是同窗,以后还需要朝夕相处。
更何况,谁还没有个行差踏错的时候?
当初他那么不学无术,大姐还是相信他鼓励他。
曲元书先前一直是书院第一,就这么消沉下去,沈奕轩也有点看不下去。
“多谢。”曲元书面上毫无表情,将油纸包接过,温热的感觉通过指尖穿到心上,曲元书却觉得十分讽刺。
送过午饭,沈奕轩没有多待,阔步离开。
见沈奕轩走远,曲元书脸上露出冷笑。
“贫者不食嗟来之食,你大鱼大肉的吃着,就用一个街边的买来饼来打发我?”虽然没有打开油纸包,但曲元书也能摸出来里面包着的一个饼。
他抬起手,将油纸包重重地扔进湖里,溅起不小的浪花。
花园门后面,听到动静的沈奕轩默默叹口气。
看这情况,他跟曲元书是真的没办法好好相处了。
这是云深炸串店的烧饼夹串,之所以让小厮买来这个,也是担心给曲元书太贵重的食物,会被误会在可怜他。
此刻,沈奕轩只觉得心疼那个饼。
按照定价,这个饼加串也不便宜。
他还特意吩咐多夹几个肉串。
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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