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让许多沙匪松了一口气,考虑到他们已经一整天不眠不休,作为其首领的闻风者特意让厨师们炖了一锅洒满香料的炖肉浓汤,来安抚这些人的胃肠。
“吃吧,喝吧,把你们的肚皮尽量灌得鼓胀,”负责分发食物的小头目呼喝道,他学着牲口狼吞虎咽时的表情,脸颊上的肉一抖一抖的,还不时发出“希律律”的声响,“再休息一会儿,咱们就要拔刀子上前,在那帮正瑟瑟发抖的老爷们面前上演好戏一场。”
年轻的沙匪,有的听从了他的建议,尽量吃得饱一些,好让盾牌砸到自己的时候“被圆滚滚的肚皮弹开”。不过稍微上了些岁数的沙匪,见惯了生死搏斗的大场面,此时却小口慢咽,吃下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会确保没口食物都经过充分的咀嚼。
吃东西也是一门学问。特别是在上场战斗之前。但凡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最要命的东西不是砸过来的盾牌,而是防不胜防的弯刀和长矛,满肚子都是没消化的食物,既会让你的头脑迟钝、身形笨拙,还有可能被划破胸腹之后根本没法救治缝合。但吃得太少也不行,挥舞弯刀砍敌人的脑壳也是一项很繁重的体力工作,需要提前为自己补充足够的能量。
在吃饱了之后,有些沙匪再也坚持不住,直接在原地躺倒打起了呼噜。毕竟昨日白天的急行军,再加上晚上架设火炮轰击城墙,疲劳带来的困意已经不是提神烟草能够抵挡了的了。
这时,扮作沙匪联盟各路首领的精锐闻风者们,显示出了他们的与众不同之处。
通过长期严格且专业的训练,这些闻风者的精力都远非常人所及,为了完成任务,他们甚至两天以上不休息。再加上抽时间小憩,补充自己的精力,他们甚至还可以坚持得更久。
于是,他们这些人,带着自己的心腹手下――昨夜炮击的时候,耳朵眼里塞上填充物睡觉的幸运家伙们,骑着驼兽在营地各处巡逻,为呼呼大睡的众人充当警戒。
这一幕,被手执黄铜望远镜的独眼看了个满眼,他又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缓慢爬上天穹的永恒炽日,“今天天气不错,”独眼自言自语道,“是个杀人放火的好日子。”
“没错,”听到独眼说话,他的兄弟歪嘴附和道:“轰炸了一宿,我们的‘小伙子’也该开两炮了。”
为了加强城市的防守,永序之鳞商会前两日也向斯帕特城运来了两管火炮,以及相对充足的弹药。它们就是歪嘴口中的“小伙子”,用来代替原有的弩炮。
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永序之鳞商会提供的火炮质量却非常好。火炮采用铜铁两种金属浇铸制造,炮身上还用铁箍匝住加以固定,以保证短时间内连续开火而无虞炸膛。
除了质量之外,随着火炮被送过来的,还有一份严格精细的――体现了为大炮做战斗准备各项细节的高度重视。
炮药被装入炮管,然后向炮管内填入木制或羊皮制的炮塞,用铁棒压紧,以确保无论何种情况,除了受到炮药爆炸的冲击力外,炮塞绝对不会飞出炮膛。
然后炮手们将敷有铁皮的石弹抬到大炮前端,小心翼翼地填入炮膛。炮弹被设计成与炮膛匹配,打磨的口径相当齐整,接近严丝合缝。
操作发射火炮的炮手,经过简单的训练,虽然达不到多们熟练的预判,但是有着提前在成为设置好的标记,再结合提前画好的码纹进行瞄准,起码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然后通过用木楔垫高炮台来调整俯仰射角微调,另外还要用巨大的木梁将大炮垫放到位,同时用石块压住木梁来吸收多余的后坐力。
这样可以以免火药爆炸的冲击力和猛烈的后坐力,使得大炮偏离正确位置,从而导致射偏。最后将成包的火药被填入火门,射击准备就全部宣告完成。
“调整诸元,发射!”
紧盯着发射流程顺利完成,粗中有细的歪嘴,兴奋地撇着大嘴命令道。
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炮药爆燃,产生巨大的推力将弹药推出了炮管。
浓烟从炮口飘出,石弹上的铁皮与炮膛摩擦发出一溜火光,升温变软,在砸中目标之后更加容易向四周溅射,以便对周围的敌人造成范围性的伤害。
充满震撼力的响声,让城外正在休憩的沙匪们大多惊醒过来,即便有些人认为是自家火炮发威而不想作理会,但是随后同伴们发出的惨嚎也还是将其从睡梦中叫醒过来。
“哼,来得正好,”见一些手下被从斯帕特城发射出来的炮弹炸得支离破碎,沙匪首领的眼中一道寒芒闪过,他暗暗思忖道:“正好省得我多费一番口舌。只需要……”
“……你们这帮渣滓还等什么?等着他们把弯刀架到脖子上么?还不快点爬起来!”沙匪首领蓦然大吼起来,还不断用刀背狠狠砸到惊惶不已的手下头上,“怕甚,没听出来么。他们只有两门火炮,冲上去爬上城墙,到了近处火炮就没用了。”
“还愣着做什么,你们的钱夹都鼓起来了么?还是觉得城里那些老爷会主动给你们打赏?”
说完,沙匪首领只身向着斯帕特城冲了过去,见到自家老大身先士卒,他的直属手下们也大都受到了鼓舞,发出一声声不明所以的呐喊,跟着冲了过去。
沙匪联盟的其他人见状,毕竟是做刀口舔血营生的,顿时也都凶性大发,拔出武器向斯帕特城发起了冲锋。只是他们没有注意,那位最先冲出的首领步伐越来越慢,跑着跑着就从冲锋的第一梯队落到了阵型的后方。
之前被木匠匆匆赶制出来的云梯,此时派上了用场,有专门的沙匪举着它们向城墙前方移动。
待到云梯搭上了城头,冲在最前头的匪徒们开始一边嚎叫,一边向城墙上攀爬的时候,带有稳定翼的铁制标枪、羽箭和石块像大雨一样倾泻到努力攀爬的敌人头上。
各种各样的声音骤然响起:刀剑狠狠地碰撞在盾牌上,发出脆响;刀锋割断喉管、箭头插入胸膛、、石块砸扁头颅时的声音则低沉许多;当然,战场上从来不会少了受伤之人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