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入驻尽调现场的最后一天。赵慕慈有事晚来了一会儿,到场发现除了自己团队的人都到之外,不远处会计师团队也也都到齐了。一瞥见她进来了,汤明禄拿起不锈钢水杯送进嘴里,一只眼睛斜看了她一眼,呷了一口水,嘴里发出很大的响声。赵慕慈瞧见,略微致意,便往自己团队这边走来。
到了才发现,唐雨欣并没有在场。赵慕慈轻声问缘故,杨远豪答道:“哦她有点事,晚来一会儿,跟我说了。”赵慕慈没有作声,不想背后身后忽然响起了汤明禄的声音:“哎呀赵律师啊,你们律师可真是大忙人呐。这三天两头不见人可怎么是好?呵呵呵!”
赵慕慈一回头,不想眼角余光瞥见汪副总正站在门口不远处跟人说话,听见汤明禄的声音自然抬眼看向了这边。她本打算应付一下的,此时却不由得起了防卫的心思。转身面对着汤明禄,她神色不动,话语里却夹杂了几分利气:“什么叫三天两头不见人?哪天律师没在场?哪次您找我我没回应?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汤师!我们工作辛苦程度不亚于你们,就这么被你两句话就否定了,我们冤枉啊!呵呵!”
听到赵慕慈刻意模仿他貌似爽朗实则掩饰的笑声,汤明禄立刻意识到她可能不高兴了,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本就是有备而来的。于是他不动声色瞧一眼门口,低头看着脚笑笑,开口回应道:“也是,我这不有事着急嘛,左等右等您大律师老不来,见谅见谅!”
赵慕慈略垂下眼再看向他,眼中带了些打量和思忖:“我去调档案了。您不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吗?作为团队负责人我们可没办法一直守在现场啊,有太多移动作业的事需要我们去操心!”
见赵慕慈丝毫不吃亏,汤明禄倒有些意外。怎么几日不见,这姑娘就忽然身上长了刺,只剩下看着和善而已。占不到便宜,他便不再含沙射影的说给门外那位听了,面上继续挂着一副笑容连连点头:“是是!呵呵!”
赵慕慈瞧了他几秒,方开口道:“什么事,汤师?”
汤明禄才像反应过来似的,似乎要说没事,犹豫了一下又开口了:“是这样,上次问你的那份合同大概什么时候有结果?我们一部分的明细账目都审完了,就差这一份呢。”
赵慕慈明知故问:“哪份?您问过我的合同少说也有几十份了。”
汤明禄嘴角抽一下:“就是哪份侵权之债的合同,三百万的。”
赵慕慈作恍然状:“那份啊。上次您问过之后呀,我们就抓紧看了,嗯……我们认为啊,这份合同还是存在一些问题,还是不适合进行预判。”
汤明禄:“存在问题?没什么问题啊!你说说,有什么问题?”
赵慕慈轻吸一口气,考虑着要不要跟他说,一两句可说不清。这时汪副总在门口说话了:“赵律师,汤所长,有话我们这边说。”
两人答应着跟汤副总来到了旁边小会议室。汤副总转身说道:“刚才听两位在谈论合同的事,说是有些问题,所以叫二位到这边来聊,顺便我也想听听二位的意见。”
听如此说,汤明禄便先一步说话了:“啊,是这样,上次不是说公司的一批合同和诉讼,法律关系明确、事实清楚的可以由律师提前定下来结果嘛,所以我就问问赵律师,其中的一份合同能不能尽快确定下来,我这边就等这一份结束这家关联公司的帐呢。”
汪副总:“就是侵犯我们公司利益要求赔偿三百万的那个诉讼?”
汤明禄和赵慕慈同时说道:“对。”汤明禄不由得看了赵慕慈一眼,赵慕慈却目不斜视,对汤副总说道:“那份合同我们认真研究了,确实不适宜进行预判。”
汤明禄一只眉毛拧了起来,摊开一只手侧头有些急的问赵慕慈:“怎么就不适宜预判了?我根据你的高管访谈笔录问过那位股东了,我还问了这家关联公司的法务,我也咨询过投行外聘的律师了,他们都觉得法律关系是够明确了证据也够充分了,可以说,直接就能确定是我们赢了。你只需要确认一下,我这边就可以做应收帐款计提了,不耽搁你什么事儿嘛!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提投行律师还罢了,一提投行律师,赵慕慈登时想起那天汤明禄在会议室里对她凶很野蛮的模样。今天刚来到现在,他又在步步紧逼的试图要求她按他说的做就罢了,还时不时暗戳戳的告小黑状,实在跟他憨厚老成的外表大为违和。
忍住心中的不快,她说道:“这不是只需要我确认一下的事,我确认了这件事,我是要负责任的,因为我是专业人士,证监会对你我的专业审慎要求和注意义务要远高于一般人士!更不要说这种误判对公司未来的上市会埋下多大的隐患。关于你的诉求,我只能说声sorry。等法院判吧。”
“你!”汤明禄气结,抿了抿嘴又说道:“我看你是明哲保身吧,理卡的那么死,无非就是不想自己担风险,发行人公司和我们其他的这些中介结构有多难你一点儿都不顾!说好的一部分合同可以做预判的,到现在为止你一份预判都没有给到我们,好多工作都停在那里没法推进!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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