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合规高级总监的位置,除了要应付跟各业务部门的关系之外,也有一些好处。恰如从山腰爬到较高处,四周看去,风景自然是大不一样的。
Ella跟她关系一直算是比较好的。虽然职级没有她高,但因为是老人的关系,又担任她刚入职时候的Mentor,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总带着一种教导新人的感觉。尤其是Grace领导下的这个部门,更看重老板器重谁,而非谁的职级更高,因而在她身陷来自各方的挑衅和艰难的时候,这种被教导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如今她升了职,Ella对她的态度一下子转变了,似乎更愿意将她当做一位Senior(上级)看待了,同时,主动约她去吃饭的时候也少了。但是赵慕慈每次约她,她总是答应去的,只不过聊起天来,似乎不像之前那么放得开了。
她也忽然明白了一些事。之前Ella无意中说过几次想去读MBA的事情。她当时有点奇怪,心想本科毕业的她,不是该去一个好一点的法学院读个Master(硕士)提升实力是正经吗?如今才领悟过来,不是人家想不开,倒是自己少见多怪。
原来要在外企里面做法务部门的高管,如法务总监、法务VP这个职级的,除了法律专业技能之外,企业还看重候选人的团队管理能力。因此,一个能够体现候选人具备工商管理知识储备并且获得了某个大学(最好是名校)官方认可的MBA学位就是必须的了。
意识到这一点,赵慕慈恍然大悟。原来在这件事上自己成了燕雀,Ella才是那胸怀大志、梦想一飞冲天的鸿鹄呢。想起以往她对 Grace时不时流露出的怨气,以及她提及自己作为法务部初始员工的那种若隐若现的优越感,赵慕慈隐隐觉得,Ella只怕有心取代Grace,只要有合适的机会。
Helen收敛了一开始那种不可一世的态度,对赵慕慈也热情起来,俨然自己人一般。但是如Ella一般的那种尊敬,那肯定是没有的。毕竟在Helen眼中只有Grace,也只有Grace才值得她去尊敬和崇拜。其他人是不大能放在眼里的。赵慕慈深知这一点,她不做计较,投桃报李,也不在她面前摆总监的架子。虽说Helen负责的业务一般,职级也不高,但毕竟Grace将她像宠物一般的爱护,看在主人面上,也要和和美美的才好。
Helen曾经在在一次吃饭的时候,发狠似的问她:“你知道我的竞争者是谁?”当时虽然没理会,但事后觉得,大约可能会是Ella,因为Ella对她吐槽甚多,显然被气的不轻;而Helen之前又是Ella名下的法务主任,乘着Ella休假的时机,独立了出来,直接向Grace汇报。
如今跟Helen以及Grace接触多了,她才慢慢觉察,或许Helen指的那个竞争者,不一定是Ella,也有可能是Grace。毕竟Grace是将她当做宠信来培养的。而哪个宠信不曾崇拜、模仿过主人呢?更何况是颇有几分小聪明的Helen。
法务部在一种人员的实际权力和表面上职级分离、实质上形成两套权力分配体系的混乱和失序中,奇异而有节奏的往前运行着。Grace似乎也很享受这种通过实际上的看重或不看重,不时调整每个人实际所拥有的权力与职责的感觉,用一个比较有历史感的词语来形容,大约可以称之为“弄权”。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台资企业呆过的缘故,Grace除了不时会呈现出台湾腔之外,难免也会将之前的工作模式,以及上一任雇主对她的驯化和影响的烙印带到这家美资外企来。赵慕慈这么久的感觉下来,Grace身上并没有多少她之前所接触到的那些外企客户们身上的那种洋派和气质,甚至连那种半土半洋的混合时尚感都没有多少。
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她对权力的旺盛欲望,超乎常人的控制力,以及面对斗争时那种好像突然燃烧了一般的那种不惜一切的蓬勃斗志,这三样,赵慕慈自忖都没有,哪怕有,在强烈程度上都远不及Grace。这大概便是她对她表面配合尊敬,其实内心多少有些不怎么认同的原因吧。
本以为从此要安稳下来了。谁知Laura人虽离开了,心里却憋了很大的气。她咽不下这口气,跟剩下十个没有被重新安排工作的前员工联合起来,又闹起投诉来。秉着“一事不再理”的原则,劳动监察大队这次干脆利落的驳回了投诉申请,要他们以其他方式维权。Laura又去了那家小律所,这次真心实意付了点咨询费,得了律师指点,直接上劳动仲裁委要求仲裁去了。
不仅如此,公司还陆续收到了来自某数十位消费者的投诉,认为公司的某款产品存在某种宣传上的瑕疵,直接令Ella受到了Grace的训斥,说她工作还不够仔细,被钻了空子。与此同时,网上的数个平台上,忽然出现了许多抨击公司业务模式以及佣金制度的帖子和话题,业务部门和PR(Public Relation,公共关系事务)部门找上门来,要合规自查是不是有了内鬼,这样下去业务要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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