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观察了下刘皇帝,见他反应平淡,郭良平又道:“臣还有两点考量,一在于出海闯荡的数十万大汉商民,这些年出海的,都是敢打敢拼敢博之人,不论是经商、垦殖还算开矿,都是成群结队,抱团取暖,武装开拓,由他们自发组织基础军事训练,始终保持着,其刻苦程度,训练成果,有些甚至远远超过国内地方的乡兵训练。
这些人不论在国内是什么身份,各自之间又发生过什么龃龉,但在外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大汉子民。此前,朝廷虽然鼓励支持出海拓殖,但并未将之组织起来,充分调用发挥其力量,若能有效组织利用,那就是数十万兵。
眼下汉民在南洋建立的城镇、堡垒,多缘海而设,且过于分散,自保有余,开拓不足,甚至有不少地方在土著常年的侵扰下,损失巨大,不得不放弃。
此前,已经有不少南洋商民发出呼声,希望能建立如良平岛一般的军政机构,将诸镇甸据点连成一片,能有效支撑、保护汉民立足当地。
陛下如欲分封南洋,这些海外汉民,就是最重要的支撑,也是最可倚仗的力量。如欲封国,也当围绕着那些已经建立的城镇、堡垒、据点建设,这是夯实基础的事情。”
郭良平侃侃而谈,滔滔不绝,似乎在向刘皇帝证明,他和那些逢迎上意的官员不同,他是有深入了解,也做仔细思考的。
见刘皇帝听得认真,一副若有所得的模样,郭良平信心更足,继续道:“还有一点则是,南洋那些蛮夷土著本身的矛盾,是可以大加利用。
如三佛齐者,虽有不短的历史,然其政治、军事建设,都格外粗糙,也没有形成一个强力的集权朝廷,其属地虽广,但并未如大汉这般对地方形成有效约束统治,大量的部落蛮民分布其间。
而不管是海军,还是有实力的商民,与不少土著部落都是交流往来,甚至有些部落,就是为我们效力的。
臣以为,以夷制夷,会是一个有效减少大汉封国阻碍与损失的办法。如今爪哇岛上,阇婆国正在崛起,其王穆罗茶有一统全岛之意,虽然对我汉家百姓友好,并不断遣使来朝寻求支持,但岛上汉民仍旧不免忧虑。因此,不论是为封国,还是为大汉商民的身家与安危,朝廷也该断然采取措施,爪哇岛绝不能任其一统,哪怕只是名义上!”
说着,郭良平又像寻求肯定一半地朝刘皇帝飞了个眼神,紧跟着又道:“另外就是,臣居南洋多年,也算纵览各地,除了了解地理、军事,也在观察其风俗人情。
在臣看来,南洋温暖湿热,农牧渔猎环境得天独厚,各项产出巨大,但当地土著蛮夷并不知珍惜,也不需如我汉家子民一般辛勤劳作,不需精耕细作,便足够维持生计,因此,他们除了愚昧落后,还散漫懒惰,固然有民风剽悍者,但并无坚强坚决之意志。
许多土著部落与世隔绝,对外少有交流,对那几个蛮邦国家,也无忠心认同。因此,陛下所虑三佛齐、爪哇等国顽强抗拒之情况,发生的可能并不大,只需败其军,灭其国,毁其建制,再辅以分化招抚之策略,足可功成!”
说到这儿,郭良平不再继续讲了,他认为自己说得也够多了,倘若这都得不到刘皇帝的认可,那再多说也无益。
而刘皇帝显然是被郭良平说动了,或者说他只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一些具备可行性的建议,不管是此前的刘承勋,还是此时的郭良平,他们的话才是真正具备说服力,毕竟人家身临其境,耳闻目睹,是经过实践的。
至于其他人,反对可以,但刘皇帝凭什么要接受,全盘纳谏?想要说服刘皇帝,至少去南洋走访一遍,调查一番再说,而这些,是绝大部分大臣难以做到的。
刘皇帝沉默了,而沉默越久,代表他思考越深,也意味着他在南洋分封之事上的主意越发坚定。
良久,刘皇帝抬眼了,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后缓缓道:“南洋之事,如欲功成,免不了动刀兵,朕虽对皇子们寄予厚望,但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慎。朕有意以你再赴南洋,统筹征伐之事,你意下如何?”
骤听此言,郭良平是既激动,又喜悦,他如今需要的正是这么一个机会,一个海阔天空,伸展抱负的机会。枢密院的日子,实在太压抑,太憋屈了,哪有横海出击、驰骋大洋来得痛快。
极力地克制着内心的波澜,郭良平昂首挺胸,重重地抱拳,掷地有声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见其状,刘皇帝点点头,思忖少许,又问:“以你的测算,要用多长时间,方能扫平夷邦,建立封国?”
别看郭良平自信满满,说得痛快,但在这个问题上,脑子却清醒着,表现也难免有些迟疑。这抹迟疑被刘皇帝敏锐地察觉了,眼睛一眯,表情微冷,道:“怎么,这个问题让你为难了?”
郭良平顿惊,眼皮不由自主地跳动了几下,但还是不失谨慎地答道:“臣以为,有十年之力,足可功成!”
“十年!”刘皇帝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在大殿内回响,震得郭良平心肝直颤:“朕年近六旬!你觉得,朕还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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