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取得了云中战役的胜利,整片的汉军大营,都沉浸在一片喜悦的气氛之中,许多军民都自发地放松庆祝,将领们也都稍微放宽了些管制。虽说军法尚严,但也需做到张弛有度,长时间的作战,如今得胜,也该适当地当下面的将士放松一些神经,释放一些压抑的情绪。
大概是受军中气氛的影响,刘承佑也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思虑,走出御帐。帐前的空地上,站着一道矮小的身影,说他矮小,是因为年纪小。四皇子刘昉,正挺身直立,张弓引箭,瞄准远处竖着的一面靶子,“嗖”得一声,箭矢射出,直中靶心。
此次来云州,三名皇子也随御驾,刘承佑是让他们真正见识了一场战争,让彼等明白,战争之凶险,创业之不易。虽然,三小儿对战局无大益,但在精神层面还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并且,刘承佑自认为,让皇子们从小多经历些事情,开拓视野,增长见识,早早承担一些对作为皇室子嗣该背负的责任,是有助于其教育成长的。
刘承佑在后边,见着四子习练射艺,嘴角泛起了点笑意,虽然并不期望他能成为十人敌、百人斩,但这种勤练武艺的作为,还是很得圣心。
“太近了,太近了!把箭靶摆远点!”那边,连中了好几箭,刘昉兴致勃勃吩咐着侍候的两名卫士。
“殿下,摆多远?”其中一名卫士问道。
“二十五步!”刘昉当即道。
刘承佑这个时候走上前来,一干人赶忙行礼,刘昉也拿着弓箭,凑了上来,卖乖一般地露出笑容。摸了摸他的脑袋,刘承佑问道:“才准许你用制式军弓,就练上了,如此不亦乐乎!”
原本,皇子习箭,都是一般的木弓。不过,前不久,刘昉对他说,所用之功,绵软无力,只能做嬉戏之用,却不能杀敌。
却是刘昉气力渐长,当时,刘承佑来了兴趣,将自己用的一把半石军弓交给他试射,结果他果然拉开了。皇帝心喜,当即赐给他,并准他用御箭。
“爹爹,你现在让我上战场,也能射杀敌人!”刘昉自信地说道。
“口气不小,志气不短啊!”刘承佑笑了,看了看被摆到二十五步外的箭靶,讶异道:“你能射二十五步远?”
“有何不可?”
刘承佑道:“二十五步,你要是能射中靶心,朕就赏你一样东西!”
“爹爹看好!”刘昉来了兴趣。
说完,当即牵引弓弦瞄准,显得很认真,酝酿了好一会儿,利箭飞出。结果嘛,射偏了,虽然中靶,离靶心却有一段距离。
见状,刘昉脸上的兴奋之色消散一空,垮了下来。刘承佑不由莞尔:“你这是什么表情,未中靶心,至少也上了靶!”
刘昉显然有些不乐意,当即道:“我必定勤练,等爹爹下次检视射艺,届时,定然能射中!”
这股子气质,却是得他欢心,刘承佑表示说:“好,我等着!但是,我的赏赐,可就给不了你咯!”
“未能射中,岂敢讨赏!”刘昉摇了摇头。
“不过,我看你啊,如今的射术,已强过我了!”刘承佑又道。他这话,是实在话,论箭术准度,还真不一定比过这小儿,要知道,三十步远,他可是经常射偏,乃至脱靶......
“我射的不过是箭靶死物,爹爹射的可是天下,儿岂能相比?”刘昉突然这么说道。
闻之,刘承佑有些讶异,问:“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刘昉挠了挠脑袋,做出苦思之态:“似乎听人提起过,忘记是谁说的了?”
“看来,我还得赏你!”刘承佑再度露出笑容:“就赏你,陪朕一起巡视军营吧!”
策马行走在庞大的汉营之中,享受着军民的欢呼,刘承佑的心情也格外地放松。攻克云州,北逐强辽,他的心境似乎又得到了放松。仰首看天,只觉这蔚蓝苍穹,旷远无垠,整个天地,似乎都开阔许多,仿佛已纳入他的胸襟之中一般。
云中城的清理,一直到午后,方才结束,也就是简单地进行了一定的收拾,俘虏被移出城外看押,参战内外诸军,各遣部下入驻,作为代表,以耀武扬威。
尸体残骸,被分别收容处置,道路被简单地清整出来,能供御驾通行,尔后,刘承佑方才入城,走进云中,将北伐夺取最大的城池踩在脚下。
沿途走过,没有民众的欢呼,四周都被甲士所占据,整座城池,基本沦为废墟,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瓦砾焦土,空气中仍旧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外城、内城两场大火,基本把辽国苦心经营的云中城给摧毁了。距离一座城池的彻底毁灭,只差城基尚在,没有夷为平地了。
站在满目疮痍的南院大王府,刘承佑不由感慨:“多好的城郭,终是毁于一旦啊,财产尽丧,建筑悉毁,生民无一,战争的厉害,可见一斑啊!”
作为罪魁祸首,刘承佑这话,竟流露出少许的心疼,没错,就是心疼。因为,云中方毁,其重建事宜,又该提上日程的。城郭修复,房舍重建,移民填充,朝廷还需付出不小的精力与代价。
当然,在场的将帅们,大多还沉浸在克城破敌的赫赫武功之中,能够体会到他心情的,可是少数。
“战果可曾统计出来?”刘承佑看着柴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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