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春夜渐深,庞大的汉军营地,一片寂静,除了巡逻的军士发出点声音之外,更无其他动静,哪怕马匹牛羊,也都安安静静的。既是休憩的时间,也因军法的约束,虽则静谧,与祥和却沾不到半点边。
各营的灯火点得稀疏,但放大到整个汉军大营,却又是连绵无际,几与星空相连。夜空澄澈异常,仿佛一面被春雨洗刷得干净的幕布,零落暗淡的寒星,衬得苍穹愈加旷远。
汉帝驾临大军行营,云中城内的辽军当然察觉到了,毕竟也未掩饰,那阵阵“万岁”的呼声,几乎让整座城池颤抖。
对于汉帝之来,守军的士气难免受到影响,不是刘承佑的威严已经散播到塞北胡人心里,只是汉军又增兵了,形势所迫。因此,耶律挞烈决定要做点什么,欢迎一下刘承佑,顺便提振一下士气。
于耶律挞烈而言,城外汉军是二十万还是三十万,他并不在乎,反正都不是辽军所能正面对敌的。而汉军人数之众,也不可能一齐投入战斗,靠着坚固的城池,充分的准备,耶律挞烈很淡定,并且用他这种自信气度,感染将士,安抚军心。
事实上,耶律挞烈甚至在想,如果在汉帝亲临督战的情况下,最终能够守住云中,不管能对汉军造成多少损伤,对辽军而言,就是大胜。因为,那会影响汉帝的威望,挫伤汉军的士气。
因此,刘承佑亲赴云州,也是没有留多少余地,攻守双方,都没有什么退路,一场残酷而激烈的生死较量,注定难免。
御帐之中,刘承佑搂着美娇娘,睡得正酣,他这一路,也确实比较疲惫。不过,一阵突然的杀声自北城外响起,刘承佑是惊坐而起,手直接探到枕下,掏出匕首,戒备地喊道:“来人!”
“陛下!”当值的宿卫将军是刘廷翰,这个在南口大战中允武允谋的将领,被刘承佑看中了,直接调至身边宿卫,可谓平步青云。
“去问问,出了何事?”刘承佑吩咐着。
“是!”
御帐居行营之中,十分靠后,是以,当声音传来,已然消减了许多。不过,那声势影响,还是不小的。
“官家!”贵妃也自睡梦中苏醒了。
“无妨!应当是辽军夜袭!”刘承佑说道。对于如何防范夜袭,汉军也是有丰富经验的,那些深沟高垒,硬寨陷阱,不是白投入人物力构筑的。
当然,对于汉军营垒的厉害,辽军也是领教过的,是故,也没有冲击汉寨的想法,也只动用了三千骑,只是在汉军预留出来的进攻场地上,夜驰,欢呼,吹号,放箭......
目的就两个字,骚扰,不给汉军好睡,用耶律挞烈的话说,这是给汉帝的欢迎仪式,是以出城的辽军兴致还很高。
这种夜袭,扰敌也扰己,汉有寨垒,辽有城郭,但是汉军人众,所受到的影响,俨然要大些。当然,对于辽军这种程度的骚扰,汉军也是基本习惯了,营中的大小军官们,都是遵令约束士卒睡觉,睡不着也得把眼睛闭着。
当然,巡夜警戒的士卒,却也不敢有任何放松。面对辽军的狂妄叫嚣,汉军也是憋着火,每寨调集了一千弓弩手,执强弓硬弩射之,虽造成了一些伤亡,打击了其气焰,但骚扰的效果总归是起到了的。
御帐之中,刘承佑很快收到了汇报,见已有所应对,也就没有多说说什么,继续搂着美娇娘睡觉。但经这么一扰,睡眠质量是直线下降,皇帝是个压力极其的职业,尤其对一个明君而言,还处在征伐大军中。
辽骑绕着云中城跑了两圈,也就回城了。然而,大约一个时辰过后,迷迷瞪瞪间,又听得同样的动静,这会还加上了战鼓擂动。
今夜,云中的守军,很跳,闹得很欢,给汉帝之来,双倍“礼待”。
及至黎明前夕,刘承佑早早地起来了,一身疲惫没有释去多少,反添了少许困顿,用冷水净面,方才好了不少。
带着人巡视军营,晨色虽则暗淡,但整座汉营已然开始苏醒过来,最明显的,便是几座辎营之中,袅袅升起的炊烟。
得知皇帝巡营,符彦卿是循迹而来。皇帝的岳丈之中,如论身体之康健,大抵就属这卫王了。免了他的礼节,让他陪着巡看诸营,刘承佑问:“朕昨夜睡得不好,不知卫王睡眠如何?”
听刘承佑这么一问,符彦卿心里顿时就是一个激灵,当即应道:“辽骑猖獗,惊扰圣驾,是臣之过,请陛下治罪!”
见状,刘承佑摇着头,摆着手,说:“朕一晚两晚不睡觉都无碍,但将士们呢,他们是要上阵作战,奋勇杀敌的,若是不得安眠,哪来的精神体力?”
说着,刘承佑问道:“辽骑如此袭扰,就无应对之法?”
闻问,符彦卿想了想,应道:“陛下,似此等袭扰之法,恰如蚊叮蝇缠,不加理会,安然休整即可,如大动干戈,反中了辽军的算计!”
“卿之所言,朕也明白啊!”刘承佑说:“只是,哪怕这蚊虫叮咬,也是会痒的......”
“只因营寨逼至城下,辽军每次出动,又人数不一,臣此前派骑兵针对袭击过,收效甚微。”符彦卿说道:“不过,辽军如此袭扰,对我军影响,效果同样不佳。如果仅靠这等手段,就想抗拒王师,那也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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