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放下手头的事务,抬眼看着站在下方的赵曮,刘承佑露出了点笑容,亲切地问道:“身体恢复得如何?”
“多谢陛下关心,已然好多了!”赵曮恭敬如常,拜道。
“看来多休养几日,还是有用的啊!”观察着赵曮的面容,虽然仍有异于常人的白,但气色比起前几日,确实好多了。
“还有赖陛下对臣下的关怀与恩典,臣铭感于心!”赵曮深深一礼,动情说道。
“既然回来了,朕交给你件任务!”刘承佑摆摆手,说:“朕近来屡屡听闻,地方州府,常有怠慢刑狱之事,官吏不以为意,以致宇内案讼颇多,民有情难诉,有冤难伸。朕已下诏,着刑部、都察院选拔干员,分赴道州以查纠矫枉。崇政殿也派两人参与其中,至于人选,你可斟酌而定!”
稍微消化了下皇帝的吩咐,赵曮拱手应道:“是!”
审视着赵曮的恭谨,刘承佑喜欢他,就是喜欢他这种润物无声的般的恭谨,同事办事能力不俗,兢兢业业。
“欢迎承旨归职啊!”回到自己公案,赵普立刻面带笑意地走了上来,其他的崇政郎也多投以眼神。
“我在府中清闲,却有劳赵学士署理事务,操劳费心了!”赵曮谦和地应道。
赵普说:“应该的,陛下信任,承旨恭友,在下自当尽职!”
“关于清查刑狱之事,学士应当清楚吧?”赵曮看着赵普。
赵普颔首。
赵曮说:“陛下吩咐,崇政殿选两名郎官参与其中,人选之事,倒需我二人考量一番,选取合适之人!”
赵普微讶,但迅速隐去,应道:“是!此事烦累复杂,经察诸方,或可牵扯地方治政,官吏是非,不是件容易的差事,一去非数月半载难归,崇政殿中虽良才颇多,但也确实需要选取合适的人选!”
环视一圈,赵曮问:“郭侗呢?昨夜当值吗?”
赵普笑道:“他告假了,陛下特意恩准!”
“......”
邢国公府,相较于往日的平静乃至冷清,此时却是一片热闹,热闹之中带着几分温馨,仆侍往来侍候,端盘捧碟,一场家宴,难得地铺张了些。
郭威还朝,毕竟难得,在京的儿、女、婿、侄,一家大小,整整齐齐都到了。坐在主座上,看着这儿孙满堂,公府盛况,郭威很是感慨,就在开国以前,他都不敢想象自家能有今日之盛。
只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盛景之下,亦存隐患啊!虽然未表现出来,但郭威的心底,始终带有疑虑,并且还朝之后,那种心悸感愈强。
宴席渐酣,接受完后辈们的敬酒,郭威放下杯盏,注意到他的动作,议论攀谈之声逐渐小了下来,都意外地望着郭威。
神情严肃,郭威威严的目光扫过他的子辈们,说道:“我原本不过高祖帐下一卒伍,幸其看重,蒙拔于寒贱,参赞机务。开国以来,又受两代陛下之隆恩,屡屡升赏,加官进爵,乃有今时之显赫。
你们之中,官职军阶,最低的都有六品,这也是陛下与国家的恩典。满朝之中,如郭家这般显达的,也没有几家。”
说道这儿,郭威语调忽然一转,变得严厉了些:“但是,人要懂得惜福,要知足!陛下赏识提拔我们郭家,要知道感恩,不要习以为常,不要觉得理所当然,更不要恃宠生骄!
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家人,血脉相依,你们在外面为人处事,或许会觉得事事如意,旁人也对你们恭维忍让。但是,这不是好事,别人都是看着我的面子,畏惧于郭家的权势。倘若有一天,郭家权势不在,又当如何?
你们要学会虚怀,谦下,不要跋扈张扬。回京以来,我便听闻,京中奢靡之风渐长,权贵子弟张扬跋扈,我看你们如今也多华章美服,穿金戴银。
我不管之前如何,但从今以后,都给我记住,要约束自己的行为,倘若有仗着郭家的权势违法乱纪,我一定亲自绑他赴法司问罪!”
“是!”郭威话落,一干子侄赶忙应声,都低眉顺眼的
大概是经过郭威这一番话,宴间的气氛有些回落,还是主母张氏,满脸慈和的笑容,招呼着众人用食。
见郭威仍板着一张脸,张氏不由朝他说:“宴席是你安排张罗的,一家人也是你聚起的,训也训了,吃点菜吧!”
有夫人活络气氛,郭威表情方才缓和下来,举杯相邀共饮。
而郭威这番话,效果也是有的,底下人反应不一。郭荣正座,那举止作态,几乎与郭威无二,他从来是让郭威放心的。张永德坐在那儿,嘴衔笑容,始终一副“乖孩子”的谦和面容。李重进嘛,脸上几乎写着“我行我素”四个字,还需要郭威敲打。郭侗聪敏练达,又在崇政殿当职,能明白其父苦心。至于其他龙套,就得看之后的表现了。
堂间的气氛,再度热烈起来,郭威则把小儿子郭仪抱在怀里,三年未见,倒有些生分了,需要弥补亲近。
女眷们聚在一块,一名穿着绿罗裙,头戴珠花,淡妆傅粉,青春靓丽的小美人,忍不住朝身边的美貌少妇嘀咕道:“四姐,爹爹好凶啊!”
闻之,少妇不由掩嘴轻笑道:“五妹,你这么说爹爹,若是让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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