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明殿中,已隆起孕肚的符惠妃与皇后大符坐着,说着些体己话。
“你初孕,当好生养胎,秋意愈浓,天气渐冷,当注意饮食,切莫着了凉!”大符如往常一般,不厌其烦地,向妹妹叮嘱着。
“嗯!”符惠妃轻轻地应了声,然后轻声呢喃道:“同样有孕,人家不照样出宫奔波,耐劳苦,却不顾腹中的皇家血脉,赚出好大一份名声!”
听妹妹这般讲,大符当然知道,小符嘴里说的是什么情况,叹了口气:“你又去听那些闲言碎语了!”
小符嫩唇一瘪,说:“这段时间,宫里宫外,都在传扬,说高贵妃孝顺,太后也夸她,官家也疼她,只是觉得她做作!”
大符闻之,忍不住多瞧了妹妹两眼。自怀孕之后,符惠妃性情有了十分明显的变化,敏感了许多,多愁善感,当然,有一部分皇帝冷落的缘故,尤其与折贤妃、高贵妃他们那般对比。
皇后大概能理解妹妹的心情,没有生气,只是轻抚其手,宽慰道:“你啊!临清王故去,高娘子毕竟丧父,官家心怜之,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却不可,再于宫中,在背后,掺和那些是非,安分殿内,替官家生儿育女,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最重要的!”
小符蛾眉轻蹙,对大符道:“我只是听不得那些人传,说姐姐虽是皇后,宫中时候官家最久的却是贵妃,官家最喜爱的也是贵妃......”
“这段时间,官家都少有到姐姐这边来了吧!”
见状,大符不由摇了摇头,点着小符额上:“你这脑袋里,不要去想这些事,深宫之中,是非颇多,不要去管它。官家国事繁忙,对后宫少有顾及,知道你也寂寞了,有时间多来我这边坐坐。官家那边,我也会和他说,让他抽时间去春兰殿,陪陪你。”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符也聪颖,忍不住道。
抬手止住她,大符玉容气度之间,极具大妇之姿,以一种告诫的语气说道:“官家雄略,心怀天下,勤劳国政,已是辛苦。你我姐妹,有幸侍驾,更当多多体谅,尽心伺候。莫要以这争风吃醋之事,让官家烦恼!今日你这些话,若是传入官家耳中,他会不高兴的!”
见大符这么说,小符不敢顶嘴,乖巧得应了声:“是!”
姐妹俩,又谈论了些开心的话题,比如皇帝召其父卫王、天雄军节度使符彦卿进京......
一直道小符面露疲态,方才主动让人小心侍奉其回殿。待小符走后,符后不由叹了口气,当初乖巧恬静的妹妹,如今也生出争宠之心了。
不过,符后那美丽的面容之间,也不由生出少许不愉,妹妹说的那些话,在她心里,总归有些影响,不可能一点芥蒂都没有。高贵妃与她相争,不是一日两日了。
深吸了一口气,符后召来侍御,凤眉之间,尽显威严,吩咐道:“传我的话,宫中诸监局,让管事之人,严厉约束下面,再有搬弄是非,搅扰宫中安宁者,一律严惩,绝不容情!”
......
在汉宫之中,陡生怨女之时,刘承佑正在三司衙门视察。三司主管天下财政,向为朝廷权重之地,查阅了一番,今岁以来,朝廷收支明细。
可以说,花钱如流水,仅征淮、御蜀之耗费,便占泰半,还不算其后的犒赏、善后抚恤。河东大规模改制,仅靠地方府库,是远远不足,东京又支援了一批财税。其余养兵、官俸、兵备之消耗,也是大头。
前几年,朝廷积攒的钱粮,在连番的大动作下,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不过,如今之大汉,已不似初年,进项颇多,最重要的,地方财税向东京的输送,份额大涨。
“陛下,这是自三司抽调,准备派往地方,清理财政的官员!”三司使薛居正,呈上一份名单。
“哦,朕看看!”刘承佑接过御览,人不少,足二十余名:“都怎么安排的?”
“回陛下,其中十人,发往关中,余者派往河北。这些人,都是在司衙为吏多年,熟悉税制政务,有理财经验,皆能干事!”薛居正禀道。
“最拔萃者,是谁?”刘承佑问。
“度支计事张美,此人精明强干,善书计,起于小吏,为王公所拔,淮南大战时,筹划粮草军需,一应事务,有条不紊,几无纰漏!”薛居正答道,言语中,满是欣赏:“此番遣往关中,可分阎转运使之劳苦!”
刘承佑顿时来了兴趣,抬指道:“朕要见见此人!”
少顷,一名身着绯袍,气度沉稳的中年官员,入内参拜:“臣度支计事张美,拜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张美直身,微躬其被,垂手待询。
刘承佑顺势坐下,挥了挥手,打量着此人,冷静,平稳,不卑不亢,给人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扫着那份名单,刘承佑问:“你可知,朝廷派你们前往关中的职责?”
“回陛下,协理西南转运使阎公,清理关中财税!”张美说。
“知道朝廷目的何在?”刘承佑盯着他。
面对皇帝虎视,张美面无怯色,沉声应道:“长年以来,地方财税不一,各专其事,此番清理,是为承宣朝廷税法,消除糜乱,统一关中财政,增收于朝廷,供应西南军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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