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晖欲战,于郭荣而言,就如瞌睡来了送枕头,只要他肯出,来安城也没有了继续勘探的必要,郭荣自还营,召来军中几名指挥使议战。
“使君,那皇甫晖来信,都说了什么,让你如此高兴!”赵延进方才就在旁边,不由好奇问道。
“昨日一战,那皇甫晖败不服气啊!”向来沈肃的郭荣,此时嘴角洋溢着笑容,道:“他来信称,昨日我军奔袭,趁他进军期间,阵势未成,即行突击,有失磊落。他邀我,于来安城北,双方列好阵势,摆明刀枪,堂堂正正地对战一场!”
“这皇甫晖,好不要面皮!”闻言,赵延进顿时哂笑道:“唐军人众,我军人寡,作战自当寻善法,寻其破绽,击其软肋。战场之上,取胜才是关键,要什么光明磊落,堂堂正正!”
“延进此言得之!”郭荣道:“我观这皇甫晖,迂腐于外,机心于内啊!”
“使君此言何意?”赵延进问。
没有直接答话,郭荣瞧向凝眉沉思的安守忠,问他:“信臣,我观你面上若有所思,有何想法?”
身为将门之后,受其父安审琦的调教,本身天资也不算低,对于军情局势,安守忠向有自己的判断。迎着郭荣的目光,安守忠道:“末将在想,皇甫晖出身行伍,从一军卒厮杀振武,才德或非上乘,但也不至于如此迂腐才是!明知我军兵寡,却要求摆开阵势对攻,如此何来的正大光明?”
郭荣点头,道:“所以我说,这皇甫晖心中,还有些机巧。猜度其心,昨日为我军所袭败,固然不服且不忿。但此邀战,当是欺我年轻,觉我气盛,若迎战,摆开阵势,他仍拥数倍之兵,无惧于我军,甚至可挫败我,趁机北上泗州。我若不应,那他既可挽昨日失败之耻,还可稳固军心!
我军人数虽寡,但龙栖军士,编练已久,各个精良,敢战无畏,才胜一场,士气高昂,又添铁骑之利。如无意外,皇甫晖都已想好如何应对我汉骑冲击了......”
听郭荣这么一说,诸将恍然,赵延进问道:“使君既已下定决心迎战,末将愿从之!”
“你们不怕唐军人众?”郭荣问:“摆开阵势,我们可不一定是其对手!”
“能败他一次,便能败他两次,又有何惧?“赵延进豪情万丈之余,又补了句:“再不济,打不过还不能撤吗,唐军岂能留得住我们!”
见诸将皆有战意,郭荣形容一肃,即下令:“传令各营,整兵、休息、进食,午后随本使,破了皇甫晖!”
“是!”
“原还思来安城不可卒取,皇甫晖既然将机会送来,岂有不笑纳的道理。他要个堂堂正正,本使便成全他!”郭荣的语气间透着强烈的自信,也使麾下军官们更加安心。
皇甫晖这边,收到郭荣的答复,是又惊、又喜、又叹,还抓着信使问郭荣的反应,当得知郭荣大笑,不假思索,慨然而应,心气儿也上来了,直接下令,全军备好军械,出城列阵。
已是正月中旬,象征着生机的春意已然在淮南大地啊蔓延开来,野外各处,点缀的着绿意。春风尚寒,白絮飘飞间,来安水畔,汉唐两军,已然摆开了阵势,大战看起来,一触即发。
唐军这边,已然摆开阵势,亮明刀枪,拒马大盾齐上,弓弩上弦。中军阵内,皇甫晖骑着一匹黄骠马,在大纛之下,一手执缰,一手捻须,遥望对面同样结成军阵汉军。
目光中透着一抹自信,与左右道:“汉军阵势森严,其卒也确是训练有素,但那郭荣,还是太年轻了,稍取小胜,便骄狂自负,当真让我军摆开阵势!”
说完,又瞧向左翼,那支缓驰而走,游于侧方的汉骑,眉头皱了皱,吩咐道:“传令左翼,严防汉骑突袭!”
“是!”
环视一圈,自觉准备充分,又见日头已渐西移,汉军几乎是面日而立阵,信心更足,直接派人出阵至汉军前,请郭荣攻阵。
隔着约一里地外,汉军阵中,郭荣一身朴实无华的玄甲,兜鍪之下,是一张古井无波的面孔。得唐兵传信,赵延进不由对郭荣道:“这皇甫晖实在令人不齿啊!拥众军,据甲阵,竟然处守势,让我军主动去进攻!”
“去回应皇甫晖,就说我稍后发起攻击!”郭荣则一副平淡的样子,吩咐道:“传令!让各营军士,轮番休息,等候命令,待机而动!无我军令,妄动者斩!”
听令,赵延进当即欲劝,但听到后面一道命令,面色一喜,赶忙应一声:“是!”
“皇甫晖的军阵,倒是摆得像模像样的,如强冲之,死伤必重,我不为也!”郭荣淡淡道:“他要等我进攻,就让他等着!”
有郭荣把控战场形势,辅以赵延进、安守忠等将,不足四千的汉军步骑,始终显得从容,整体气势上,竟与唐军不落下风。
皇甫晖在这边等着汉军攻阵,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过去了,犹不见动静。意识到问题,皇甫晖的表情不复轻松了,沉眉以思。恰此时,汉军阵中,战鼓雷动,军旗张扬,皇甫晖见状一喜,当即下令全军戒备,准备作战。
然而,一刻钟后,汉军这边,偃旗息鼓。见状,若是皇甫晖还看不出郭荣的用意,那他就是真的蠢了,不由骂道:“这个郭荣,如此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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