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海浪里来,舟船颠簸,我都不胜疲惫,困顿不已,怎么不休息休息,莫非难以适应这里的床榻?”张宜年语气温和地说道,对张朝光这个宗家子弟,他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没有多少浮躁,对他也足够尊重。
“多谢二伯关怀!”张朝光笑道:“侄儿年轻,这点风浪不值一提,何况也休息了两个多时辰,府中的软榻也十分舒适。只是,侄儿心血来潮,念头不断,难以入眠,想耽误二伯片刻时间以求解惑!”
“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你爹把你交给我,自然要好生照顾!”张宜年应道,朝外拍了拍手:“来人,上点酒,再备些菜!”
并没有等多久,有两名侍女已然端着酒水与酒器入内侍候,伯侄俩换个位置,对面而坐,张宜年道:“尝一尝这当地的椰子酒,解解乏,别有一番风味!”
张朝光立刻来了兴趣,笑道:“那侄儿便不客气,二伯请,我敬你一杯!”
大概是觉得味不错,一杯饮罢,让侍女满上,又饮一杯,张朝光方吁了一口气。见状,张宜年摆摆手:“你们退下,这里不用伺候!”
两名侍女盈盈弯腰,缓缓退去,给二人留下谈话的空间。
迎着张宜年的目光,张朝光稍微酝酿了下,说道:“二伯,我此番出海,本是为闯荡一番,经营一些产业,赚些钱财。这一路同行,确实大涨见识,也学到了许多。只是,侄儿有些迷茫,具体当如何开始,又该从事哪方面生意,还请二伯赐教!”
“这是着急了啊!”张宜年笑了笑,道:“我当年初下海,也只是弄了两条船,招了些乡邻、水手,从江南贩些瓷器、丝绸、茶叶,从南洋换得他们的金银铜铁,先跑安南,后是占城、真腊,逐步向南。后来香料大热,自然参与进去,如今,南洋航线上,千帆竞渡,商品贸易仍旧是主流,可获重利!
不过,海上奔波劳苦,也危险重重,不大适合你,但这香料贸易,你却可以参与进去。既为闯荡,我可以介绍几个香料商给你,与他们一起收购南洋香料,转运回国内售卖......”
“香料确实一个好生意,只是,如今从事的人太多了!”张朝光想了想,说道:“何况,这样的事,二伯手下任意一管事都能做......”
闻言,张宜年莞尔一笑,道:“香料的竞争,确实愈趋激烈了,整个南洋的香料,大头都被几大家族垄断了,我张家就是其一,一般人只是分些汤汤水水,于你而言,确实没有太大挑战!”
顿了下,张宜年又道:“木材生意可有兴趣?”
“木材?”张朝光愣了下,疑惑道:“大汉地大物博,还能缺木材?何况,从南洋千里迢迢往国内运木材,其中能有利可图?”
“若是无利可图,我怎会提它?”张宜年淡淡道:“我所言自然不是普通木材,而是船木,在南洋这片宝地,数百年成材遍地皆是,似铁梨木、柚木,品质上等,都是绝佳的造船原料,也是国内大小船厂钟意的。伱道我为何以区区两万贯便能购得海丰号?除了钱,我还往润州船场奉送了五百株八百年铁木!”
说到这儿,张宜年也不禁露出点得意之色:“润州场造的宝船,可不是谁都能买的,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去花那两万贯!”
看着张朝光若有所思,张宜年指着屋内的那方大案,道:“还是那些楠木、檀木,就是国内也不常见,都是名贵木料,可以卖给那些家具工场,他们也乐得开高价购买!
运输问题,容易解决,困难只在采伐,但是在南洋,遍地土着,用这些蛮夷采伐,代价可谓低微。张家在东面的勃泥国,就有几个合作的土着部落,从他们手中购买良木,更加省便!”
听张宜年这么说,张朝光有所意动,但是想了想,又道:“不知还有无其它生意?”
闻言,张宜年仍旧一副淡定的模样,道:“自然是有。良平岛每年都有大量的大食、天竺商人前来,他往往带有西方的货物,很多东西,就是在国内也颇受欢迎。他们中,有不少到良平岛为止,你可以同他们进行交易。此事,同样不困难......”
当然,张宜年嘴里的不困难,也只是针对他们这样的大家族而言。顿了下,又道:“还有当地的真珠、玛瑙、玳瑁,甚至一些新奇动物,都可以售卖去国内。甚至是海盐,那勃泥国,善煮海盐,虽然品质一般,但盐的利益,想来你也清楚!”
“盐!”张朝光两眼一亮,但很快露出一抹迟疑:“二伯,国内虽然放开了盐的转运售卖,但各大盐场还是官营,严格控制!以海外盐输国内,其中风险......”
“你能意识到此点,很好!”张宜年微微一笑,赞许道:“我们张家,自然不能同那些盐枭一样,可以同国内的盐场合作,我一直有这个意向,还未启动,你若是有心,可做尝试。我估计,盯上这桩生意的人,已不在少数了!”
张朝光点点头,陷入了思索。见状,张宜年继续把肚子里的“货”往外掏,慢悠悠道:“至不济,你也可以效仿一些人,在诸岛国内圈些土地,雇些人手,开垦种粮。南洋的土地气候条件,想来你也有所耳闻,这一年来,大汉的粮价正在逐步上涨,虽然远了些,还是有利可图。何况,粮食乃民之根本,这桩生意,即便获利少些,但价值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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