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涟的湖水在秋风的作用下荡漾不已,冷冽的湖光映照在刘皇帝沧桑的面庞上,那双泛着些许疲惫的眼睛望着远处停泊着舰船,思绪似乎也随着大汉海军的开拓飘到九州之外去了。
跟随在刘皇帝身边的,除了喦脱之外,还有一名身材魁梧、面貌冷峻的中年,时任龙栖军都将的永安伯高琼。
近些年来,随着大汉兵制改革的展开,杨业也被刘皇帝派往诸边,负责各地边陲戍防的调整安排,殿帅这个“大汉第一帅”的职位便空了出来。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刘皇帝没有再挑人补上,而是任其空置,不只是殿帅,侍帅也一样,田重进、刘廷翰先后卸任。
发展到如今,殿前司、侍卫司这两大在大汉中前期历史上地位崇高、赫赫有名的禁军统帅机构,逐渐失去了其统辖权,副都指挥使、马、步军都指挥使、都虞侯等高级军职,也渐渐沦为虚衔。
与此同时,原本集中在两司的统兵权,则继续下放,由下属诸军的都将直接负责,原属两司的职吏也分散于枢密院、兵部及诸军。
当然,殿前、侍卫二衙,并未彻底裁撤,机构仍旧保留着,也留了一部分职吏维持运转,只是失去了大部分的职能,这两司也逐渐成为下属禁军的编制划分名义。
至于三衙之一的巡检司,同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这个机构非但没有被缩减裁撤,反而进行了充实完善,当然这也代表着其职能的变化,逐渐名副其实,成为巡检衙门,重心放到治安事务上了。
不过,巡检司也成为了官僚将领们热衷的部门,巡检使也是中枢部司中最瞩目的实权部门之一。如今的巡检使,乃是阳邑侯张永德。
对禁军的这些调整,显然又是加强朝廷对禁军控制的一种举措,枢密院本就负责全国军政事务,其中禁军的调动权力,更是牢牢把控在手中,从这之后,枢密院在军事调动安排上,也再不用受那三衙制约,可以直接对下属的马步军发布命令,实现垂直管理。
但同样的,枢密院的权力也由此大大加强了,考虑到这方面,刘皇帝对枢密院同样启动变革,或者说谈不上变革,只是对其职能、权责的划分进一步细化,在枢密使外,增设四名枢密副使,分管禁军、北面、南面及海军事务。
一切,仍旧以制衡为主,前枢密使曹彬也在任职八年之后卸下职务,改由刘廷翰接任。而上层的变动,对于下属诸番号军而言,影响并不大,只有接受军令少了一个中间环节罢了。
或许,最大的影响,就在龙栖军了,作为刘皇帝起家的军队,始终是大汉第一强军,而如今作为龙栖军都将的高琼,自然也成为了诸将之首。
“高卿,朕没记错的话,你家大郎继勋正在金明池水师中受训吧!”刘皇帝抬手一指,轻声问道。
“回陛下,正是!”高琼恭敬地答道。
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少许的好奇:“你这个擅长骑射的陆将,子嗣却要往海军发展,这是要水陆并进,均衡发展啊!”
见刘皇帝心情不错,高琼板着的脸也露出点笑容:“犬子年少轻狂,前者见郭良平因功获封致远伯,也放言,要参加海军,出海建功!臣见其志甚坚,并非一时冲动,因而,也就没有阻止,不论在禁军、边军还是海军,都是为大汉效力,为陛下尽忠......”
“很好!将门虎子啊!我看继勋,未来是有大出息的!”刘皇帝轻笑道。
见皇帝都夸奖自家儿子,高琼怎能不心喜,不过嘴里仍旧习惯性地谦虚道:“陛下夸奖,犬子若知,定然会饱受激励,不为大汉建功,恐怕都无颜回京了!”
“打三佛齐国,就可以让他去试试嘛!海军的战船虽然庞大犀利,但终究开不到岸上去,要教训那些不服王化的蛮夷土着,还得靠大汉的强弓硬弩、精兵猛士!”刘皇帝道,海军针对三佛齐的作战计划,自然得到了刘皇帝的首肯。
“陛下令下,敢不从命!”高琼严肃道。
看了看高琼,刘皇帝双手环抱胸前,手中的竹节轻轻拍打在腿上,问道:“高卿近来书念得如何?”
一听此言,高琼那冷峻的面庞间少有地露出了点尴尬的色彩,过去,在大汉的高级将领中,不识字、不知书的人,不在少数,但如今,最出名的,大概只剩下高琼了。
稍稍低头,掩饰着自己的尴尬,高琼低声答道:“回陛下,臣现如今,已经能正常阅看军令公文了,至于书写还需僚属帮助,若是让臣做诗写文章,那就力不能及了!”
见他有些紧张,刘皇帝轻轻地笑了笑:“有进步便好!过去高卿目不识丁,尚且治兵又方,如今能看公文了,有你统领着龙栖军,朕就更加放心了!”
“多谢陛下信任!”高琼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刘皇帝话锋一转,稍显郑重地道:“你若只想为一将,率一两万卒,如此足以。若是有更高的追求,就略显不足了,你试想,朕若是让你去管理枢密院,如何能服众啊!”
听刘皇帝这么说,高琼顿时严肃起来,眼神中也浮现出少许的激动,不是为枢密院的高官职位,而为刘皇帝如此的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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