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若是没有记错,国宝已近三十了吧!”聊了会儿,刘皇帝把话题扯到一直恭敬侍奉在侧的魏咸信身上,笑问道。
“回陛下,臣正当而立!”魏咸信有些惊讶刘皇帝关照,也不敢怠慢,沉稳移步应道。
“这个年纪,可不小了,成家立业,你如今一双儿女都能满院满街地嬉戏玩闹,何故自己还默默无闻,枯守在这公府之中?”刘皇帝笑问道:“怎么不让你父亲替你谋个差事啊?”
听此言,魏仁溥心中略感一紧,不过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儿子。魏咸信似乎也听到了话外之意,不慌不忙地说道:“国家公器,岂能私相授受?臣已有两位兄长,德才兼备,追随家父之志,任事于地方,为陛下尽忠,为朝廷尽力。臣无德无能,难堪重任,只能在家侍奉双亲,以全孝心,处理些府内琐事。
何况,蒙陛下天恩,得家父荫庇,臣已得拜朝散郎,吃着朝廷的俸禄,享受着陛下恩典,臣无寸功于朝廷,无功受禄,已然汗颜,自知自足,岂能奢求更多......”
“朝散郎也算官?”刘皇帝却笑了,冲魏仁溥道:“道济啊,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你可是曾经的首相,百官之首,群臣楷模,又是元从故旧,二十四臣,怎么对自己儿子,如此小气呢?
朝散郎,从七品的散官,朝廷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太过平庸了,也太卑微了,左右一句话的事情......”
听刘皇帝这么说,魏仁溥不能不表态了,老脸上带着一抹动情,语重心长地说道:“老臣虽然稍有寸功微劳,然陛下对臣父子的恩典实重如泰山,自当感激涕零,岂能贪得无厌?
何况老臣长子、二子,皆已至州府重任,这都是陛下的关爱与照拂。至于少子,其性情恬淡,志不在官场,能够持家守家,已然足慰。
至于朝散郎,何谈卑微,天下多少僚属,兢兢业业,尚不入流,多少职吏,辛勤十载,方得朝廷实授。
臣这幼子,无尺寸之功于朝廷,徒以荫授入职,老臣尚觉恩遇过厚......”
“你们父子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一样的谦虚,也够知足!”听其陈情,刘皇帝呵呵一笑,评价道:“朕可见多了争权争利、争名争宠的,就拿荫官来讲,就不知有多少的功臣勋贵,恨不能给他们的子弟,都讨个实职肥差?
你们父子俩,倒是朝中一股清流啊!听其言,颇有心旷神怡之感!”
“陛下,非老臣父子清高!”见刘皇帝开地图炮,魏仁溥可没有自绝于外的意思,缓缓地表示道:“陛下的恩赏,朝廷的官职,臣父子都享受着,只是觉得,不该理所当然罢了......”
“这话实在!朕听着也舒服!”刘皇帝笑道。
目光再度投到魏咸信身上,此前没有发觉,如今方才注意到,此人衣着实在朴素,深山虽是锦服,但不知穿了多久,更没有任何金玉饰物伴身,而那种安之若素的气度,怕也学了魏仁溥七成。
眼神中不免流露出一些赞许,刘皇帝笑眯眯地对魏咸信道:“国宝,你与一般功臣勋贵子弟,实在大不一样,朕见过那么多后生晚辈,他们可都是跃跃欲试,踌躇满志,想要建功立业,你就一点不动心?”
“臣才识浅薄......”
魏咸信想同刘皇帝讲场面话,被刘皇帝直接打断,说:“朕喜欢谦逊的人,但过度的谦虚,不只是自负,更显虚伪!”
这话可有些严重,把魏咸信吓了一跳,老实人被惊得脸都胀红了,面色匆急,想要辩解,却被刘皇帝一挥手:“恬然自得,并不等于胸无大志,伱既生于勋贵之家,也吃着朝廷的禄米,就有对朝廷应尽的职责与义务。
你若想要独善其身,超然于外,也不是这么简单的!况且,大丈夫岂能困居府内,料理些俗务琐事,朕觉得,你该走出公府,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刘皇帝此言中,授官委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魏咸信却有些不知所措,是恭听圣训,是谢恩呢?还是拒绝呢?不由得把求助的目光望向老父。
魏仁溥见状,也主动开口了,态度还是那般平和坦诚:“陛下如此勉励犬子,是他的荣幸,若有赐,为臣者自当稽首谢恩。不过,老臣希望,待他替臣这老朽送终之后,再图报效国家,皆是陛下倘若初衷不改,自当竭忠尽力,勤恳王事!”
“道济你都这般说了,朕还能强夺此情吗?”刘皇帝静静地打量了魏仁溥一会儿,突然笑道:“朕留意到,户部需要补充几名员外郎,看国宝持家有道,自觉堪当其任。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这户部员外郎的职位,就暂且给他留着吧!”
“陛下,万不可因此情,而怠慢国事啊!”魏仁溥说道。
刘皇帝摆摆手:“国家公务,固然繁杂多事,但也不会因多一人或少一人,就怠慢了的。倘若如此,不是制度不完善,就是臣僚们不尽力!”
“陛下所言甚是,是老臣浅陋了!”
扫过这父子俩,刘皇帝又笑了,以一种调侃的语气道:“那么多人都想要升职加官,希望委以重任,找着机会,明里暗里,旁敲侧击,使尽手段,向朝廷要官。朕如今难得主动要加官,却还被婉拒了,这可真是,难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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