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于五日自沈州南下督战,面对安国公十万大军围攻,外则援应断绝,内则军心动荡,辽军已不可支。
最后一次劝降,为敌守将耶律海拒绝,到八月八日,安国公下令,发起总攻,于巳初三刻,辽阳城破。
既克辽阳,城中军民,大多应势而降,唯又辽将耶律海,率领三千敌卒于内城困兽顽抗,安守忠、史延德二将率众歼之。
与此同时,沈州东北的贵德(抚顺)守军奉表向行营献降,西面的辽西州,也为张永德攻破。
至此,除辽东南开、穆、保、定等城(丹东地区)之外,辽东已基本落入大汉掌控之中。辽东南地区,山地密布,丘陵纵横,辽河大战后,只是自守其地,太子殿下已遣使招抚......”
“好!很好!”听曹彬做了一番详细的汇报后,刘皇帝自是心情大好,脸上几乎笑出褶子,拿着战报翻看了两遍,抬首眉开眼笑地看着在场的诸臣:“辽东既下,岂不是代表,我们此番北伐的第一战略目标已然实现了?”
此言一落,诸臣都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了,显然有此前激烈的攻防打底,反倒让人忽略了此点。
“如陛下所言,这比臣等此前预料,要提前了近两个月,时下正值秋高,有辽东诸城为依托,至少暂时不用为冬季作战的危险过虑了!”曹彬一向沉稳严肃的面容也舒展开了,拱手应道。为辽东战场上的辉煌战果,没有人不开心。
“既然如此,那此前制定的战略规划,也该及时跟进调整,以应对接下来辽东新形势了!”刘皇帝笑容很快敛起,恢复了淡定,眼神清明,看着曹彬:“也需要听听前线将帅的看法,行营那边,对下一步安排,有什么意见?”
刘皇帝的转变很自然,明显,在提前收取辽东的局面下,刘皇帝并不满足,还想着更进一步,追歼辽军,收取更大的战果。
注意到刘皇帝意态之中流露出的少许雀跃,曹彬眉头稍微拧了一下,他觉得,别看皇帝表现平静,但态度上隐露急躁。
肃容沉声,曹彬道:“禀陛下,行营上报,东进之后,连番大战,虽有辽河大捷,以及诸城尽复,但一个多月的进军、作战、攻城,各军都显疲态。
眼下,我军需要做的,整顿兵马,休养将士,补充粮秣军械,梳理城防交通,巩固已获战果,而后再图进兵!”
听曹彬之言,刘皇帝没什么反应,只是抬手他继续说。
曹彬的表达,则越显流利:“依荣国公及将帅之意,辽东鏖战已达四月有余,辽军伤亡巨大,其精锐之卒,几乎折损殆尽,辽河大战之时,就已发现辽军兵马战力严重下滑。
如今,辽主帅耶律斜轸仅率残部三四万众,退守咸、通地区,兵微将寡,士气衰落。更重要者,因渤海、室韦、女真诸部之乱,辽军难以弹压,已失后方,后继无力,如无上京之兵东援,辽国在东北败势难挽。
而今,耶律斜轸军,已不足为虑,只需王师休整结束,再举大兵从容北上,稳扎稳打,便可一举破之!”
“不急不躁,稳中求胜,赵匡胤还是这般老辣!”刘皇帝沉吟几许,露出了点笑容:“其他将帅有无异见?”
“回陛下,上述所言,行营将帅已达成共识!”曹彬应道。
此言落,刘皇帝下意识地蹙了下眉,眼神微闪,意味难明,看着在场的刘煦、李业、曹彬以及楚昭辅、宋雄等内外大臣:“你们什么想法?”
这下,是个人都能感觉到皇帝态度的异样了,互相看了看,一时不敢发话,还是秦国公刘煦出列,说道:“收到奏报后,臣与李相、曹枢密等商讨过,也觉得该当取稳,准行营所奏,与将士以休息!”
点了点头,刘皇帝声音突兀地大了些,问道:“太子什么想法?”
闻问,李业站了出来,躬身禀道:“太子殿下上报,经过汉辽数月鏖战,契丹穷兵黩武,整个辽东惨遭兵燹,生灵涂炭,遍地残垣。
时下辽东诸城虽在王师手中,但民间一片混乱,秩序全无,因契丹大肆征调粮马牲畜,辽东各族已是嗷嗷待哺。
并且,此番降众虽多,却也只是迫于大汉军威,面服心非,人心不定。因此,太子殿下认为,不只将士需要时间休息,以缓解一连月日征战之疲,辽东民间也需要时间安抚。
太子殿下请示陛下,希望能迅速调动一批干练官吏,紧急派遣辽东,接手诸城民政,建立统治,恢复治安秩序。
另需再输钱粮,以赈济当地各族百姓,以收民心。待辽东稍安,再行举重兵,北上征讨不臣!”
李业说罢,刘皇帝脸上再度露出点浅笑,道:“太子的建议不错,养兵抚民,以打熬基础,辽东战局既定,大汉自然无需急躁。收复辽东,虽然难免生民死伤,百姓罹难,但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也该考虑收治的问题了!朕也不希望,辽东彻底沦为一片废墟残垣!”
刘皇帝对太子的偏向,可谓明显,类似的建议,别人说就是淡漠少语,刘旸上奏,就是一脸宽和了解。当然,以刘皇帝一直以来对待战争的态度与作风,求稳妥纵然不能得其意,至少不会失其心。
刘皇帝这么说,刘煦等臣自然齐声附和:“陛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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