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院,军机房。
庞大的舆图上,大汉北方军事形势勾划得一目了然,刘皇帝以及文武重臣齐在,倾听枢密使石守信讲解北伐方略。
刘皇帝微微斜靠在一张龙椅上,面无表情,只是目光直直地放在地图上。周遭,或站或立,刘旸、刘承勋、刘煦、赵普、宋琪、高怀德、向训、赵匡胤、韩通、潘美、曹彬等人,也都表情严肃,聚精会神。
“禀陛下,英国公求见!”枢密使直学士张雍前来禀报。
闻之,刘皇帝略感讶异,坐正了身体,吩咐道:“去把英公迎进来!”
“慢!”稍加思考,刘皇帝又道:“朕亲自去!”
对此,在场的大臣们多少有些讶异,既是因为刘皇帝这少有的降阶亲迎之礼,也因为英国公柴荣如今已然逐渐淡出朝廷,有隐退之意,近一年来,更是寓居府邸养病,少有出入。
显然,北伐之事,朝野震动,连抱病在家的柴英国公都给惊出来了。
正堂前,柴荣以一个佝偻的姿态站立着,虽然努力地挺直腰杆,但总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当年雄姿英发的英国公,也如此迟暮了。
刘皇帝一出堂门,便见到柴荣的身影,迈动的脚步明显一个停顿。柴荣如今才迈入五十岁的关头,这个年纪,并不算大,然而,白发染鬓,面带病容,身体也格外孱弱。
“臣参见陛下!”见到刘皇帝,柴荣当即要行大礼。
刘皇帝快步走下阶梯,用力地搀住他:“快快免礼!”
“臣何能德,不敢受陛下降阶之礼!”柴荣声音中透着苍老。
“这种话就别说了!”刘皇帝有些关切地说道:“知道你身体不好,才特地没命人去打扰你,有病就好生休养着,何必亲自进宫......”
柴荣虽然身体不爽,但志气依旧昂扬,苍白的脸上露出一道笑容,应道:“多谢陛下关怀!臣虽老迈,病症缠身,但北伐大举,即便不能再提戈纵马,沙场征战,也愿意为陛下做些筹谋!北伐契丹,扫定塞外,也是臣的愿望啊!”
“好!”刘皇帝大笑几声,满朝之中,最合刘皇帝性情的人,还得属柴荣,拉着他的手,往枢密院内走,刘皇帝到:“就让你我君臣,运筹帷幄,观大汉健儿,北伐建功!”
“是!”柴荣恭敬地摆脱刘皇帝,郑重一礼。
从刘皇帝的话也能听出,此番北伐,他是没有御驾亲征的打算了。
看柴荣有些颤颤巍巍的,刘皇帝眉头一皱,朝喦脱招招手,吩咐道:“吩咐尚金局,打造一柄龙头拐杖,赐予英公,以助行路!”
“陛下,臣不敢当啊!”闻言,柴荣老脸上略感惊诧,严肃地说。
刘皇帝温和一笑:“朕说你当得,不提其他,一根拐杖罢了!”
与柴荣联袂进堂,刘皇帝轻声说道:“朕回京方知,虞公也病了,你们不只是大汉的重臣,更是朕的良师益友,大汉的还未到最强盛的时候,还有更光明的未来,你们可要好生保重,陪朕一起看到四夷臣服河清海晏的那一日,陪朕见证大汉的辉煌!”
“臣坚信彼日不远,如能亲眼见证,此生无憾!”柴荣表示道。
“你家四郎宗训,多少岁了?”刘皇帝问道。
“回陛下,快满十八了!”柴荣应道。
刘皇帝说:“我家有女初长成,年纪相仿,还记得当年的约定吗?朕可没有忘记,你啊,改日领他进宫,给皇后看看......”
“谢陛下!”柴荣赶忙道。
陪同刘皇帝一起出来的大臣们,见着被皇帝亲自搀扶并亲密交谈的英国公,都不禁面露感慨,多有艳羡。
回到军机房内,刘皇帝让柴荣坐下,而后自己取过一张短凳,示意石守信:“继续!”
“是!”应命之后,石守信满脸的严肃,而后继续讲解道:
“汉辽疆界,绵延万里,太过漫长,臣等以为,此番北伐,若全面出击,想要纵横万里,一举击溃消灭辽国,以大汉如今的国力、军力,也难以竟全功!
因此,臣等建议,如若发兵,不必谋大求全,当有所偏重,不求速战速决,反而应当发挥大汉在国力、军力、人力上的优势,稳扎稳打,逐步破之......”
听其言,韩通忍不住提出异议:“辽国那万里草疆,旷野无垠,若依石枢相之言,稳步推进,那出塞之后,要打到何年何月去?倘若辽军避而不战,采取拖延战术,我军则求战不得,岂能不空耗国力,且稍有差池,必陷大军于险地?”
以大汉如今的实力,两国之间强弱形势,将帅们心里也都有个数,也有底气,正面对决,大汉不说碾压辽军,但绝对能占据优势。但是,塞外作战,最值得顾虑的,还是后勤线拉长,粮草转运不利,以及辽军避而不战。
对于韩通的疑问,石守信淡淡一笑,应道:“此番北伐,关键并不在出塞作战!”
看了眼刘皇帝,石守信从容说来:“辽国疆域再广,但它有几处必守之地!一上京临潢府,二东京辽阳府。
上京远在塞北,山高路远,不便贸然远征,但辽阳则不然,那是在辽东、渤海之地的首府,也是辽国数年发展壮大的根基之地,人丁相对充盈,钱粮赋税大半出于此地,更是我中国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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