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宝六年,冬至日,根据开宝新历,宜乔迁、嫁娶。而就在这一日,皇室又纳新妇,成亲的主角,乃是皇三子、晋国公刘曦。
关于刘曦的婚事,也拖了快一年,此前刘皇帝也答应过,只有姐姐、姐夫没意见,他就不反对。在高贵妃的周旋之下,终是撮合成了一对表亲间的结合。惠国公宋延渥与长公主永宁公主的长女,年方十七的宋家小娘子,成了刘曦的正妻。
这场婚礼,操办得十分隆重,规格或许没有太子刘旸成亲时那般高,但场面,绝对胜过当年刘煦结婚。没娘、少亲戚的孩子,其间酸楚,唯有自知了。
自家外甥成亲,安国公高怀德,还专门自江南请旨返回西京,参加婚典,对此,刘皇帝也是照允无误。
晋国公府,自是张灯结彩,贵宾盈门,高鹏满座。这样的热闹场面,刘皇帝已然经历无数次了,但每一次,都难掩欣喜开怀,沉浸到这喜悦的氛围中。唯一感到遗憾的,大概就是,太后李氏已去,不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上接受宾客们的恭喜,刘皇帝也只有在想到母亲的时候,才会有那诸多心软动情的感触。
冬至日,是后半年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不管对贵族还是对黎庶,上下都很重视,因此,婚席上也多了些特色,比如依然流传习俗的饺子。
刘曦平日总是一副闲散慵懒的样子,但迎来人生中的头等大事时,难得地矜持了些,根据五子刘昀偷偷的回报,三哥在迎亲时,脸红紧张到发抖......
在座的贵妇中,最风光的,大概要属高贵妃了,皇后都没抢他风头。这么多年,不管有多少的不甘,多少小心思,办成儿子的婚事,也忍不住眼泛泪滢。
当然,除了刘曦之外,绝对的主角,还得属刘皇帝。不管在哪里,不论什么场合,刘皇帝在的地方,他永远是主角,别人都得围着他转。
轮番向刘皇帝敬酒的人,可是不少,哪怕都浅尝辄止,半斤御酿也就下肚了。
“恭贺陛下,再得佳媳!”这回前来道贺的,乃是国丈、邢国公郭威了。
酒杯相碰,郭威手上矮个半截,刘皇帝半饮,郭威则一饮而尽。刘皇帝后宫的女人不算少了,国丈自然不少,但这其中也是有差距的,在世者,其中地位尊崇的也就符郭二人罢了。
见郭威躬着身子,陪座在旁的刘旸,立刻起身,扶着他让其落座。太子如此礼遇,可是殊礼了,老郭威心里很受用,嘴上则表示不妥:“太子殿下切莫如此,老臣不敢逾越!”
“老国丈,既是长辈,又是功勋,当得!”刘旸微微一笑,笑容有些亲切。
对刘旸如此气度表现,刘皇帝眼神中闪过一抹赞许与认同,手一摆,道:“今日喜筵,不讲君臣之别,只叙亲戚之谊,国丈不必拘礼,坐下陪朕说说话!”
“谢陛下!谢太子!”刘皇帝都发话了,郭威也不再推拒,在刘旸的搀扶下,坐在刘皇帝身边。
郭威现年六十五岁了,哪怕休养的十多年,看起来,皱纹满面,气力衰弱,也不复过去的风采了。
注意到他白发苍苍,刘皇帝不由叹道:“国丈也日渐苍老了啊!”
郭威露出笑容:“毕竟年纪大了,气力难支,臣如今已是垂垂老矣,齿松眠少,人也日渐糊涂了!不过,能见到大汉如今的兴旺繁荣,国泰民安,能安然享之,也不虚此生了!”
听其言,刘皇帝哈哈一笑,就冲郭威这番话便知,老虽老,可一点都不糊涂。看着他,关怀道:“那国丈可要保重身体啊!大汉还会更加康泰,朕还期待着,与卿等共享盛世繁华了!”
“谢陛下!”郭威笑容满面,脸上的褶子似乎都在跳跃。
“抢”过使者手中的酒壶,刘皇帝亲自给郭威斟酒,郭威则荣幸地虚扶酒杯。刘皇帝嘴里则道:“国丈年老,不便多饮,朕就与你小酌一杯,略表情谊吧......”
“是!”自然是听刘皇帝的。
君臣俩亲密叙谈时,刘旸就像个晚辈学生一般,默默地侍从在一旁。不过,他的注意力也不免为边上的几桌人所吸引。
刘皇帝开枝散叶的成果,已然很可观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足足占了九桌。气氛在刘昉、刘昀以及刘葭的带领下,搞得很是热烈。
尤其是刘昉、刘昀这哥俩,在那里带头拼酒。刘煦仍旧那副长兄的风范,不时劝阻两句,却也不似平日那般认真。
倒是他那一家三口,坐在一块儿,也是其乐融融的。刘旸双目中闪过一抹艳羡,尤其看着他那可爱的小侄子刘文渊。
如今,刘旸也成婚两年了,但是太子妃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而大哥呢,第二胎都快生了。这一点,实则是刘旸的隐忧,他这两年,在慕容太子妃身上,也没少耕耘,但没有成果,也难免引发外部的一些揣测。
刘旸呢,则是规规矩矩的,东宫中,除了太子妃,没有宠幸任何美人,也找太医看过,却也难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有鉴于此,太子妃的压力自然是最大的,慕容已然主动向刘旸建议,希望他能纳些侧妃。毕竟,血脉的延续可是头等的大事。
在刘旸的恍惚之间,新郎官刘曦,在一众亲戚的起哄之下,已然准备入洞房了。闹洞房也是应有之义,不过都克制得很,也容不得放肆,表示了一番祝福之后,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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