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铲挖掘土坑,双人锯子锯断大杉树,树干再被处理一下便被插入坑中,成为围墙的基柱。
白树庄园化身诺夫哥罗德城市,城墙建设工程进入快车道。
梅德韦特担任诺夫哥罗德总督,他看似大权在握,实质很多方面被掣肘。有大片的农田的使用权将交付给各路瓦良格移民,虽然留里克大公以律法的形式确定了所有人都是罗斯人,然罗斯人与罗斯人的不同的。
真正的瓦良格人才是真的罗斯人,其中的罗斯部族人口才是最顶级的高贵。
一场大规模的移民行动蓄势待发,这片湖区很快将出现大批说诺斯语的民众。
也许这是好事,瓦良格人和斯拉夫人的通婚已经施行多年,只怕多年后……
梅德韦特懒得多想。
平叛战争在六月份的当前就结束了,现在是六月底,距离斯拉夫的夏节也快到了。
战争能在这个时间节点结束真是个好事。
离去的那些庄园主,他们回到家中就立刻宣布罗斯征服者许诺的和平。人们的惶恐不安消弭很多,当民众知道他们可以掠夺跟着瓦季姆叛乱的五个庄园的人口财富,他们争先恐后发动瓜分行动。
到底都是住在湖区的邻居,他们急匆匆而且,强迫死了丈夫、儿子的女人加入自己的庄园。
一时间那些庄园被折腾得鸡飞狗跳,区区三天之内,庄园便被拆毁,包括民宅也因为木梁被觊觎而被拆掉。
曾经熙熙攘攘的农庄变得安静好似经历兵燹,它们被废弃了,只有少不过民众带着少量财物漫无目的逃亡。
虽然不是秋收,各庄园民众的脸色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战后的事态便是如此奇妙,但凡不跟着瓦季姆翻盘罗斯的庄园,都得到了物质上的奖励。
当然,白树庄园得利最大,牛犊、钓鱼人庄园拥有田亩量直接翻倍。
各庄园开始忙着张罗自己的夏节,他们要在夏至日做出传统仪式,祈祷今年的丰收。
他们的时间都非常仓促,想来今年的夏祭都不会隆重。
实则不然,就在诺夫哥罗德正在建设的围墙外,就在沃尔霍夫河畔处,一批被锯成大抵相同规格的杉木、松木和花木,正在快速堆叠成木塔。
木塔将化作火炬,罗斯人、巴尔默克人、奥斯塔拉人、梅拉伦人、科文人、斯拉夫人,构成罗斯军队的所有人最大的共性就是崇拜火焰。
火是奥丁力量的象征物,是芬兰诸部族的火神,是斯拉夫神王庇隆的化身。
人们将在火塔前载歌载舞,向火塔投掷祭品,完成各种仪式。
松针庄园化作齑粉,被排挤到沃尔霍夫河畔的白树庄园成为伊尔门湖区新的核心。她是诺夫哥罗德,现在居住、逗留驻扎于此的军民人口也接近万人。
河面上停泊着大船,湖面上钓鱼人在劳作。
围墙、塔楼、总督府、地区议会庭的“罗斯杜马”、新粮仓、仓库均在建设中。
建设者多是本地斯拉夫人,他们也几乎都是白树庄园的男男女女,在梅德韦特的带领下建设诺夫哥罗德城市。
留里克令自己的部下提供一些帮助,譬如伐木的工作,除此外并别的作为。
因为大军在休息几日后,各旗队又开始了操练。
过去的大战罗斯人损失了一些战士,伤亡均出现于最后的乱战,乃至进入农庄里砍杀实质变成了巷战,有罗斯士兵死于偷袭。
整个大军阵亡战士区区二十人,伤者倒是多达五十人,有组织有战斗经验的军队以此微弱损失歼灭一万敌人!不过也没有多少人觉得这是光荣的,斩杀懦夫敌人于手无寸铁者,并非值得称道的战绩。
阵亡者被火葬,他们的剑将交付他们的子嗣,亡者的儿女继续被王公出资养育,遗孀则继承亡夫财富。
至于伤者,以烈酒定期清洗伤口,这可比草木灰还要有效且安全。败血病的威胁不存在了,他们身体快速恢复,这在本地斯拉夫人看来简直是神仙显灵的恩惠。
是罗马人制定了一个大家都借鉴的历法,只是碍于帝国衰落后历法没有修订。
北欧世界和斯拉夫世界都在沿用旧儒略历,六月二十八日也是诸民族的夏至日,这一天当祭祀太阳祭祀烈火祈愿丰收。
今年对于白树庄园分明是全新纪元的开始,广大庄园民还在期待一件大事。
一个平和的夜里,一间宽敞的房舍,老头子里古斯郑重向留里克请求一场婚礼。
“斯维特兰娜已经按照罗斯礼仪成为你的妻子,只要再进行一次斯拉夫婚礼,所有人都会快乐。”
里古斯已经无需多言,父兄也都在场,包括盘着发辫似花环斯维特兰娜也侧坐于此。
“那就按照你们的礼节举办婚礼吧。我该做什么……”
斯维特兰娜立刻羞红了脸,即便她已经很喜欢粘着留里克腻歪不止。
女婿无条件答应,里古斯立即精神抖擞,再看看老奥托那期待的眼神,“我会让我女儿风风光光地嫁入罗斯。”
针对卡累利阿人讨伐暂时不着急,还有诸如测量田亩、派遣分舰队去不列颠向埃恩雷德王讨要粮食贡品的分舰队,诸多事宜可在夏季后进行。
罗斯公爵留里克与正妻的斯拉夫婚礼当在夏至火祭之夜举行。
既然自称愿意以斯拉夫礼节结婚,留里克悉听尊便,他换上了传统斯拉夫人的花纹麻布长衬衫,脚上踏着斯拉夫式毛毡混皮靴。他束着的金色马尾被放下,披散的头发为一根皮绳箍住脑袋。
他的金发之顺滑像是女人,深邃眼眸与长起来的金色胡须、白皙而无雀斑脸庞,又彰显年轻男子的英俊。
非凡的气质就摆在这里,他即便打扮得像是传统斯拉夫人,也能流利说斯拉夫语,却分明与斯拉夫人有别。
而斯维特兰娜这便,她换上漂亮的花纹长衫,白色调更凸显了红色花纹的特色。这是一件白、蓝、红、黄、褐,五色共存的长衫,也是本地斯拉夫人能染色的五种布匹。
她的头上戴着一顶鲜花细藤编制的巨大花冠,其上还挂着几枚彩色玻璃块,她的脖颈挂着黄金嵌青金石的稀罕吊坠。
另一副琥珀、玻璃珠、红宝石拼成的项链就更特别了,这些项链皆是留里克的赠予物。
按照斯拉夫婚礼规则,也有互赠信物的习俗,譬如一对新人互赠项链。
他们是纯农业民众,农闲时有充足的时间研究奇奇怪怪的仪式礼仪。
婚礼会做什么留里克已获悉,一些奇妙的礼仪他从嫂子莉莉娅那里已经知晓。
身边女人太多了!唯有这个斯维特兰娜是最重要的,这就是政治婚姻,积极参与婚礼仪式,向所有在场的斯拉夫人表现出欢愉,就是拉拢住他们的情绪。
这女孩非常漂亮,传统斯拉夫女人的尖下巴在留里克的审美上确实胜过维京女人的平下巴。
夏至日,橘黄的傍晚,消失大半天的斯维特兰娜戴着巨大的花冠再现了。
她在花童的伴随下,带着笑意缓缓走向已经开始燃烧的火塔。
毕竟这是罗斯王公的斯拉夫式大婚,带着消息的信使划船去各个农庄,勒令庄园主比如亲临这场盛会。
该不会是一场阴谋?又是“鸿门宴”?他们得了利益想来罗斯人没理由再动刀兵,既然是参与王公的大婚,偏偏又是夏祭日大婚,在此喜洋洋的日子带些礼物去吧。
十四个庄园主齐聚白树庄园,他们经验于河面停泊的罗斯舰队之庞大,惊讶正在建设的塔楼和其他正在打木桩的大型建筑。他们在大兴土木,一座坚固的堡垒正在建设,这就是诺夫哥罗德城市,堡垒城市在此谁还能反叛呢?
还是为了献媚彰显诚意,他们争相献出祭品。所谓祭品不过是一些鲜鱼、牲畜,本来这些就是要投入火焰里祭祀庇隆神,而今成就罗斯王公的辉煌。
他们亲自前来就好,留里克需要的就是一大群有权势的博雅尔成为自己的证婚人。
留里克穿着传统斯拉夫着装,活像是一个传统斯拉夫青年。
上万人聚集在火塔燃烧的河畔,火光照得众人脸庞泛红,抛锚的船队也熠熠生辉,与灿烂夕阳遥相呼应。
大战之后连续多日的晴朗天气让人们心情舒畅,美好的夕阳分明又预示着未来多日的好天气。
白树庄园男祭司们又是以白垩泥涂满整个无毛的脑袋,上半身亦是惨白。
这群祭司不知为何突然昏阙,接着陆续苏醒,就在火塔前宣布庇隆神已经洞察了一切。
留里克此刻已经牵着正妻的手,他注意到那脑袋酷似胖头鱼的斯拉夫祭司长。
此胖头鱼以悠长嗓音宣布:“神说!让婚礼开始吧!”
就这?就这么简单?
留里克还觉得他们会有些冗长的祈祷,也罢,目前本地的斯拉夫人还没有自己的文字,对于仪式的祈祷文也流于形式……
在两人面前,一团小的篝火熊熊燃起。
一对新人赤足跳过火堆,这是婚礼仪式最重要的环节,除此外的仪式已经无关紧要。
本地人都相信,只要双双携手跨过它,即可得到庇隆的祝福。
阿里克带着笑意围观,由想几年前,自己和佩拉维娜也做过“跨越火堆礼”,显然弟弟的斯拉夫大婚更是隆重。
此乃斯拉夫式婚礼,然数千瓦良格人在场,它终究也不可能是纯粹的。
婚礼上少有的集会契机,生活无聊的人们总是欢天喜地跑到婚礼现场参与到狂欢,顺便混吃混喝。
维京人在起哄,他们嗷嗷大叫,自发敲打起盾牌恍若万鼓隆隆响,持号角者干脆吹号。
“走吧。”留里克侧脸看看爱妻。
“我有点害怕。”
“不过是跨越火焰,这不是你们的传统吗?”
“好吧,你要抓紧我,我怕烫着脚。”
留里克点点头,拽着斯维特兰娜赤足两本,两人几乎同时纵身一跃,飞跃篝火对面,此刻万人欢呼……
最重要的仪式以极为轻快的方式结束,一对新人得到火焰试炼,代表罗斯王公得到了庇隆神的祝福,这段婚姻也将平平安安到永久。
他们没有被烫着脚,两人是直接飞过去的!
老里古斯和老妻喜极而涕,老两口就怕他们被火燎到脚,那样就晦气了。
剩下的仪式再无此刺激,当夜幕降临,河畔的火塔人头攒动,到处是跳舞的人群。
留里克与斯维特兰娜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不过根据传统,女方当在婚礼后立刻住到男方家里。
兴建中的诺夫哥罗德的大公行宫建成还早着呢!
如此,罗斯公国第一舰的阿芙罗拉号就是留里克的宅邸。
虽然是要按照斯拉夫传统必须住在船上,狂喜到满脸泪痕的女孩欣然接受。
全部湖畔的庄园主,罗斯公国最精悍大军,整个娘家庄园的民众,上万人都是自己的证婚人。
斯维特兰娜觉得自己是世间最美丽的女人,顺利跨越火堆有是庇隆神庇佑。不!还有奥丁神的祝福。
阿芙罗拉号的船首搂下的船长室,两人待在这里。
斯维特兰娜满怀期待平躺于皮毯,她已经将漂亮的长衫叠好,珠宝也都卸下。
月光和火塔之光透过木舷窗照进,照在她白皙的身上。
万人瞩目下的盛大婚礼后,按照传统她必须进立刻成为真正的女人,从而成就一位王后。
留里克看着她这个样子立刻动了情。
“终于……到了今天。快点吧。”她带着笑意催促。
“好吧,这下我无话可说。兰娜,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呜,你来定。”
“奥列格,就叫奥列格吧。”
她捂着半张脸嗤笑:“如果是女儿呢?”
“就叫奥列佳。”
“都是好名字……”她再无多言,只是静静放松身体。
最后忍着奇异的苦楚,抱紧了她的丈夫,抱紧了伟大王公留里克……
次日上午,晨雾已经散去,狂欢一夜的人们多数还在呼呼大睡。
河畔仍聚集了一群人,是里古斯带队的一大群斯拉夫人,他们要见证婚姻的成果。
这艘大船上仅有新婚夫妇两人,他们做什么事他人无权干涉。
斯维特兰娜挽着留里克的胳膊双双站在甲板,她双腿有些发软,都是昨夜留里克表现得像是头熊,不过她也欲罢不能。
两人顺着绳梯下到小船,仅这一过程,里古斯就满意于她变成了女人。
这是比盛大婚礼还重要的仪式啊!这是另一种盟约,里古斯眼含热泪,就是因为女儿已经是王后,他毕生的傍上罗斯人的计划今朝彻底成功,且长子也成了总督,庄园成为城市,此生无憾矣。
即便这是政治婚姻,斯维特兰娜的美丽、顺从以及突然表现出的勇敢,留里克看在眼里也爱不释手。
唯有卡洛塔,明明自己也是他的女人,可是……
“这就是命运吧。我是奥斯塔拉女公爵,我……”卡洛塔轻抚起自己的小腹,不由得一声叹息,甚至是有点恐惧。“我难不成不行吧?不应该呀!不行,我得……”
这不,待火塔化作温热余烬,待庄园生活趋于正轨。
卡洛塔以有密事商议为由私会留里克,过不这倒也是一个有意义的密会。
卡洛塔暂时心满意足,不过留里克也知道,这个比自己年长一岁的女人不求得奥斯塔拉的继承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在阿芙罗拉号空空荡荡下层船舱的密会,所谓“会议”已经结束。卡洛塔喘着粗气静悄悄说:“斯维特兰娜就那么漂亮吗?没关系,你不用解释,你是王公,你现在有十七个女人。想必以后还会更多。”
留里克长舒一口气:“这就是我我的命运吧。”
“对。是你的命运,几乎没有第二个男人有你这样的特权。”
“只指众多妻妾吗?”
“正是。”
“哎。”留里克凝视着卡洛塔傻笑的脸:“你也绝不想只生一个男孩。正好,我也有事告知你。”
“是什么。”
“很快,我会把你妹妹艾尔拉邀来,她很快就到。”
“啊?你呀,你要和她?你可真是个男人。”
“那又如何?她到了年龄,她若是像你般主动,我反正没意见。不过我要给她一个任务。”
“拜托你做个好人吧!”
“你在苛责我吗?只怕到时候她绝不听你这个姐姐的劝说。”留里克摇摇头,“我会派船去接她,还有我的那十个女仆。”
“啊?你难道要和这么多人!你……”卡洛塔涨得脸通红:“你是四月的公牛啊!”
“如果那样倒是好事。卡洛塔,莫惊。她们都是智者,精通计算。你妹妹没有奥斯塔拉公国继承权,我让她做赫斯托利亚(记录者),现在就让她去测量诺夫哥罗德的农田面积,并在木板上如实记下来。”
“这……意味着什么?”卡洛塔努力平复心情,实在不懂书吏团体对一个王国的重要性。
“意味着她会成为罗斯公国的一位女圣人,一个智者。”
“好吧……”卡洛塔站起身急忙换上衣服:“我们快点离开吧,兰娜知道了我会很尴尬。”
尴尬吗?斯维特兰娜获悉卡洛塔私会丈夫要说什么密事,就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长期住在一起,她实在知道自己这个姐姐在渴求什么。
兰娜故意装糊涂,当做无事发生。她自知自己也的确不该关心这些事,时间都进入七月了,看看罗斯营地的气氛她就敬畏。
大军战士又在磨刀了,包括娘家白树庄园的男人们,显然对北方的卡累利阿人的远征即将开始。毕竟没有这场叛乱,罗斯大军已经征服卡累利阿了。
大概,是如此吧……
事实并非如此。
留里克郑重宣布一件事:罗斯军队将在七月底收货燕麦,也会开展田亩彻查工作,至于征服卡累利阿人的战争放在八月份。
期待大战的人们颇为吃惊。
这并不意味着罗斯大军就能赋闲接近一个月。
大军要参与建设诺夫哥罗德围墙,要捞鱼解决伙食,还要做军队操练。
乃至组织一支强袭侦查队,对拉多加湖北方进行武装探险,零距离勘察卡累利阿人的情况。
没有人会真得闲适,如果有就,是老奥托。
这老家伙向留里克透露了一个惊人的提议:“这个温暖的地方真是好呀。我想带着你母亲来这里养老,再把维利卡带来,帮你养着大女儿颐养天年……”
虽然很奇异,留里克并无反对。这位拉开罗斯人全面扩张的老首领,终于选定了诺夫哥罗德是他的归宿吗?也好,奥托的威严将震慑整个诺夫哥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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