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和子由渑池怀旧》苏轼
……
白复本想将宴请统统拒绝,长孙晏行却早料到会有此一幕,他在密信中劝道: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该有的应酬还是得有。
和其光,同其尘,才是官场生存法则。
倘若你自视甚高,概不往来,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被整个长安官场视为异类。随之而来的,就是漫天的污言秽语、诽谤诘难。
当然,对于宴请,也不能来者不拒。
对人太过亲和,尤其是麾下官吏,没有架子和做派,也不妥。如此为官,会被同僚算计,被重臣轻视,容易遭人陷害,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之中。
万般不与政事同!说的就是官场之凶险。
军中为将,以战役胜负来评判高下。无论你是何出身,有无功名,都不那么重要。家世显赫、道德高洁也好,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也罢,打不了胜仗,就是纸上谈兵之流。
官场不比军界,讲究的是静水流深,于无声之处听惊雷。
重臣也好、宠臣也罢,都非一朝一夕之功。
经营官场,更需要智慧。察言观色、长袖善舞、谨言慎行、明哲保身才是为官之道。
官场的精髓,就在于体察圣意!
这话听着简单,实则大有学问。新笔趣阁
没有一位帝王会让臣子猜透自己的心思、洞悉自己的喜怒哀乐。小到吃穿用度,大到王储遴选,所有的一切都会隐藏在帝冠珠帘之后。
这才有伴君如伴虎之说。
沙场上的金戈铁马固然凶险,朝堂内的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更是刀光剑影、十面埋伏。前者你还知谁是敌人,后者根本就是杀机暗藏、敌友难辨……”
长孙晏行的一席话让白复后脊梁发冷、不寒而栗。想想古今朝政之事,更觉言之戳戳、发人深省。
如果说太傅是儒门领袖,一举一动颇有儒家风范,那长孙大人就是法家韩非、李斯一脉,看人见事,冷酷而睿智。
两人一张一弛,正代表着历代帝王的统御之术:外儒内法。
……
河南尹李若幽这几日正好在长安省亲,听说白复晋升之事,赶忙拉上回兵部述职的卫伯玉,设宴款待,给白复洗尘。
在陕州练兵时,这两位朝臣对白复还算关照,三人相处比较融洽。此时约在长安叙旧,别有一番情谊。
白复念旧,先把其他宴请推后,欣然前往李府。
李若幽乃是李唐宗室,回到长安,如鱼得水。他在府邸设宴,邀请了一拨儿达官显贵。
白复为表示尊敬,提前半个时辰到达李若幽的府邸。没想到,不少宾客都已经到了。
李若幽逐一为白复引荐。
宾客身份颇杂,既有世袭的勋爵,也有在朝为官的官吏。
说实话,白复军功虽然卓著,但成就和威望仅限在军中。虽然收复两京后,在户部短暂为吏,但当时职务乃是闲职,官阶也不高,与三省六部的主要官员几乎没有任何来往。
此番再见,白复已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诸位官员热情活络,推杯换盏,妙语连珠。
整场酒宴的气氛在李若幽的调动下,欢声笑语,气氛热烈。
敏锐的白复很快发现了这场酒宴的特点:来客虽多,但勋爵是过气的勋爵,官吏是不得志的官吏。彼此都无实权,但却在长安官场中有千丝万缕的人脉。
宾客虽是李若幽邀请,但众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结识白复。
白复才是整场酒宴的杠杆。
李若幽想借这场饭局告诉与会宾客,自己和白复这个当朝新贵交情颇深,随时有借势扶摇而上的可能。
李若幽也想向白复暗示,自己虽然是没落的宗室子弟,但没落的皇族也是皇族,树大根深、盘根错节。安史之乱后,唯有宗室子弟能让陛下放心。
白复暗叹一口气,自己来参加这个饭局,是想和李若幽、卫伯玉小范围叙叙旧,没有掺杂这么多复杂的弯弯绕。
李若幽并没有错,他正是以此来思考、组织这场酒宴的。这是他多年为官,印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稚嫩,以情感来辨别师友,却忘了官场人脉之网构建的实质――利益!
只有眼前、亦或长远的利益才是人脉之网的中枢和纽带。
……
酒过三巡,卫伯玉面红耳赤,他高举酒尊,大声倡议道:“诸位,白狼山一战,白将军全歼渤海郡国十万铁骑,解我大唐雁门关之围。
我们带过兵的人,更知道此战之难,远非常人想象。
可是,如此赫赫战功,军报上却三言两句就带过,写的太过含混笼统,实在不过瘾。
今日主将在此,何不请复兄弟给我们详细讲讲?以助酒兴!”
众人闻言,纷纷叫好。白复见势不妙,赶忙起身推辞。
李若幽按住白复肩膀,笑道:“伯玉此言,正是大家心中所想,白老弟就不要过谦了。今天如此良辰美景,可别扫了兄弟们的兴啊。”
白复无奈之下,只能挑几处不涉军密的场景,避重就轻,简要描述一番。
此战惊心动魄,白复时不时被尖叫和交好声打断。连在一旁服侍的丫鬟也听得入神,时常忘了斟酒。
白复‘故事’讲完,赢得满堂喝彩。
李若幽起身,举酒尊环视全场,朗声道:“诸位安静。我提议,咱们敬白将军一杯。
自我大唐立国以来,白将军乃是最年轻的千牛卫中郎将,前途不可限量。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众人齐声赞同,共同起身向白复敬酒。
李若幽和白复一碰杯,先干为敬,意味深长笑道:“白老弟将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今日宴席上的诸位大人啊!”
众宾客心领神会,纷纷附和大笑,按爵位、官阶高低,逐一上前敬酒。
气氛烘托至此,白复也不能不表态。否则,明日一早,白复不懂规矩、居功自傲的名声就会传遍长安官场。
他自嘲自黑几句,连饮三爵,按长孙晏行所教的官场套路,从容抛出一顶永不穿帮的高帽,道:“诸位大人学富五车、经天纬地,乃是陛下股肱、国之柱石。末将初来乍到、才疏学浅,哪敢在诸位大人面前班门弄斧、居功自傲。
朝堂政务之事,白某知之甚少,还请诸位大人多多关照、不时提携才是。”
众人见白复应对得体,深谙规则,言语推拉之间都是京师官场话术,顿觉亲切,孺子可‘交’。
这场酒喝的酣畅淋漓、热烈尽兴、宾主皆欢。
……
酒宴高潮之时,府中管家急报,宫中来人,奉陛下御旨,请白将军火速面圣。
“没听说宫中有要事发生啊?这么晚了,还传召白复入宫?陛下对白复的眷宠,可见一斑。”
众人都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自然知道,能在这个时辰被圣上召见,是何等的恩荣。
众人心底不由升起一种酸意,但很快又平复如常,转化为对白复的嘘寒问暖。
“白将军,陛下召见,刻不容缓,咱们改日再聚。”
“醒酒汤我已经备好,喝一口再走,等到了宫门,酒劲就下去了。”
“白将军,这丸丹药务必含在口中,能提神醒脑,缓解口中酒气。”
众宾客众星拱月般,将白复送至府门口。马车早已备好,这是李府专供李若幽使用的马车。
白复赶忙辞谢,对李若幽道:“感谢大人美意,陛下召见,不敢耽误,我骑马更快。”
传旨的黄门宦官用衣袖掩住嘴,轻声道:“白将军,李大人这是好意。将军现在浑身酒气,需在车厢内沐浴更衣。收拾妥当后,入宫见驾才不失礼仪。”
白复这才恍然大悟,暗道:“怪不得官宦世家看不上寒门子弟呢,庶民就是庶民。要不是提醒,自己就犯了殿前失仪之罪。”
李若幽亲自将白复送上马车,简单叮嘱一番后,马车放下厚厚的垂帘,辚辚启动。
传旨宦官跟李若幽施礼告辞,李若幽借机将一个描金布囊递给宦官,笑道:“内使辛劳,今日匆忙,改天来我这儿吃酒。”。
传旨宦官会意一笑,笑道:“谢过李大人,杂家心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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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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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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