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武温侯府,偏门外。
小安一脸紧张地四处张望。
忽然远远看到一个有些蹒跚的小小身影,顿时一喜。
又满脸后怕道:“昨日可担心死我了,都是我不好,竟然这么蠢笨,将易少爷和辟少爷独自留在西山里。”
她毕竟也才将将十岁,许多事情思虑不及。
也是回来之后,才惊觉醒悟。
一大早就在侯府外等候,终于让她等到了洪易。
她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才忽然反应过来,朝洪易身后张望:“咦?辟少爷呢?”
听到小安的这句询问,原本失魂落魄,眼中无神的洪易才现出一丝神情。
却是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悲戚之极的神情。
饶是他再聪慧早熟,也已忍不住落下泪来:“大兄他……”
……
武温侯府,内院一处奢华的厢厅中。
厢厅上,分别坐了两个妇人。
两旁与厢厅各处,都有一堆丫鬟恭立,随时伺候。
坐在上首主人位的妇人,穿着一身浅绿羽衣,隐隐泛着丝丝金色流光。
竟似是用金线缠着某种名贵之极的丝线织成。
云鬓高耸,头插赤金镂空碧玉孔雀簪。
怀中抱着一个全身白毛,如一朵云般的小猫。
一身珠光宝气,雍容华贵之极。
便是身边侍立的的丫鬟,也是个个穿着名贵的兽皮小袄,模样也都俏美无比。
“你说什么?”
这妇人身前有一个老姑子正躬身向她禀告着什么。
听完之后,华贵妇人发出一声疑问,淡漠矜持的脸庞上,却没有半分波动:“洪辟葬身狼口?”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只有洪辟?”
那老姑子俯身低头,小心谨慎地道:“回大夫人,确是如此,另一个贱种已经回到府上。”
大夫人神色平淡,嘴里轻声重复了一遍:“洪易回来了……?”
眼中一丝冷色电闪而过,便被她隐藏。
旋即淡淡的目光地扫落面前的老姑子:“下去掌嘴五十,侯府少爷,岂容你无礼?”
“是!”
老姑子瞬间冷汗泠泠,跪伏在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低着头,又是恐惧又是庆幸地倒退出厢厅,自去领罚。
厢厅中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完全没有瞧见,也没有听见一般。
坐在大夫人下首的那个妇人,也是端着一杯茶,浅尝轻笑,似若未觉。
大夫人也根本没放在心上,手在怀中的小猫上轻抚:“唉,也是个可怜的,让人备个衣冠,大葬吧。”
“夫人真是心慈大度,换作旁人,哪有这般心胸气度?”
旁边那妇人赞叹道:“怪道这玉京城中的贵人告命,都对武温侯府的大夫人赞叹有加,”
“说夫人您出身名门,知书识礼,持家有道,这武温侯能有今日,绝少不了有夫人这位贤内助,操持这府中的大小事务,才让武温侯爷安心在外,为国效力啊。”
大夫轻笑了一声,淡然地道:“不过是份内之事,何足挂齿?”
那妇人逢迎一笑,便知趣地告辞道:“既然夫人府中还有事要操持,那我先告退了,他日再来看望。”
大夫人点点头,招来一个丫鬟:“也好,来呀,替我送客。”
等那妇人离开后,大夫人又挥退厢厅中众人,只剩下她一人,坐在椅上,神色清冷莫名。
“喵!”
她怀中的的白猫突地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浑身白毛炸起。
两只毛绒绒的前爪弹出尖利的爪子,方才一动,一只手已经先一步抓住了它的脖子。
“咔嚓……”
只听一声轻响,白猫便脖子一歪,再无声息。
大夫人在猫背上轻轻抚了几下,便随手将猫扔到了地上,甩了甩手,抛下一大片带着血皮的白毛。
……
时间转眼便过去了数月。
洪易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来到了西山脚下,那座孤坟之前。
他大兄葬身狼口,侯府虽然给风光大办了一场,却也只是做给外人看。
衣冠不仅没有能进洪家家冢,连祠堂里的牌位都没有添上一个。
这意味着大兄和他,都不在洪家族谱之列。
洪易心中悲愤,却谨记娘亲和大兄的话,把所有情绪都深藏心中。
来到孤坟前,他气喘吁吁地将包袱放下,翻出两块木碑。
一块是重新为娘亲做的墓碑,另一块,是大兄的。
这是他偷偷找人新做的。
就是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小洪易也是攒了几个月的例钱,才找到机会,借口出府去做。
当他想要立上之时,才忽然反应过来。
孤坟前,已经立着一块崭新的墓碑。
这墓碑是十分坚硬的岩石所制。
高三尺余,阔尺余,厚达两寸。
碑上刻着和他原先所书一般无二的碑文。
但这字却是铁划银勾,如龙翔凤舞,隐隐透出一股令他不知如何形容的气息。
比他不知强到哪里去了,不,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是谁?”
洪易喃喃道,起身四处张望,像是想找出立碑之人。
结果自然是徒劳。
除了他们兄弟,又有何人还会为娘亲立碑?
难道是父亲?!
洪易心中惊喜。
他下意识便以为是父亲表面上对他们不管不顾,暗中却还是关心他们母子的。
可旋即就否决了。
父亲还在外争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