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3章 郑氏三千精甲

    郑芝龙看向长子郑福松,问道:“松儿,你来说说,对于朝廷三路大军围攻福,劫掠商船的举动,我郑家该如何应对?”

    “回父帅话,标下以为,我郑家可出奇兵,攻其不备!”

    郑福松的回答有些出乎郑芝龙的意料,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长子偏向朝廷,却没想到一开口就是如何出兵,而不是反对。

    不过这也符合郑芝龙的心思,他点点头,道:“该如何攻其不备?你仔细说说。”

    从郑芝龙的语气中,在场诸将都听得出来,大帅是赞同出兵对抗朝廷的,一时间争论的将领们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仔细倾听大公子的想法。

    郑福松道:“皇太子敢于以弱击强,在海上与我们对战,我郑家同样可以弱击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乱他的布置!”

    郑芝龙来了兴趣,耐心的问道:“如何以弱击强?”

    郑福松道:“我郑家以水师见长,而弱于步战,朝廷防止我郑家水师偷袭报复,必然会在浙江沿海严防死守,防备我水师登岸报复!”

    “我们可以布置将大举从海上进攻浙江报复的假象,实则令水师载满郑家步军,将军队投放在福宁分水关,伏击从浙江入福建的靖武军!”

    郑芝豹第一个站起来表态:“分水关形势险要,乃是我闽东北的门户,是浙江进入福建的必经之路,大公子所言实在是当世奇计,末将以为可行!”

    郑福松接着道:“我郑家以三千精甲在陆地上将他们击败,这将给朝廷乃至整个江南都带来震撼人心的效果,也让那些首鼠两端的宵小们明白,我郑家不但强于水师,步军也同样不差!”

    郑家三千精甲,包括乌番兵、白番兵、日本武士,说白了就是郑家的雇佣兵,他们装备精良,久经训练,作战勇猛,为钱而战,是郑家最为倚仗的陆地力量。

    在座诸位将领在体察了大帅的真实意图后,谁又会站起来自讨没趣与大公子唱反调呢?于是纷纷异口同声的对郑福松的这个计策表示赞同。

    然而,一向果决的郑芝龙却踟躇了起来,没能立即下决断,毕竟他已经不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头脑发热之下就做出了并非明智的选择。

    其实郑芝龙只想偏安福建一隅,不愿与朝廷对抗,但他更不愿把将税收权就这么交出去,此战已经到了不得不打的地步了。

    经过一番的商讨表态,郑芝龙终于下定决心,分兵出击,拒敌于福建外!

    接下来商议出兵细节的时候,分歧依旧很大,因为满座的将领里九成都是水师出身的将领,掌握步军的将官没人有资格与大家同堂而坐。

    在争执不下的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郑福松,只有他带过郑家的洋枪队。

    郑福松虽然只有十九岁,却也不矫情,当下站起身来道:“父帅,诸位叔伯,标下以为,此前太子的人马捷报频频,皆因天武军是北方人,善于平原作战,而现在的战场在福建,福建步卒素来以山民为主,最擅长在多山多水的的地方作战!”

    郑福松的说法大长郑家诸将的士气,顿时得到了满堂的喝彩,为他继承郑家家主之位加足了火候。

    不过,郑福松的分析并没有到此结束,他继续说道:“标下听闻,太子的军队以火枪为主,临战时动辄排成数里宽的战线,以火枪齐射击敌,而我福建多山的地形和多雨的天气,对他们作战的影响极大!”

    “地势高低起伏,他们想排出数里的战线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其次,福建多雨多风,天武军火枪以火药发射,火药必然会多雨而受潮失效!”

    郑福松踱步道:“反观我军,长居福建,剩下的大都是本地山民,善于跋涉越岭,此消彼长之下,胜负输赢只怕也不难判断了。”

    郑福松虽然没把“郑家必胜”这句话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但在坐诸位将领谁都听得清楚明白,太子的军队有这么多的劣势,只怕必败无疑了!

    郑芝豹嚷道:“出兵的将领也没必要争执了,就让大公子指挥吧!”

    “这陆路指挥官,非大公子莫属!”

    在一片拍马之声中,郑福松站起身来,示意大家安静,高呼道:“诸位叔伯!请再听我一言,虽然我军以声东击西为基本战略,但战场之上,兵无常形,水无常势。

    我们陆上军队要取胜,海上的水师更要取得大胜,要发挥我郑家水师的优势,引出其水师主力,在大海之上大举围而歼之,届时,放眼江南,还有谁是我郑家的敌手?”

    “大公子妙计!”

    郑芝豹大呼道:“我郑家不是任人随意捏拿的软面团子,朝廷若是失去了水师,大海之上便再也没有我郑家敌人,浙直两省的海疆就等于对我郑家开放了,我郑家水师可任意进退,使之防不胜防!”

    “彩!”众人又齐齐赞了一句。

    军议进行到此,就算已经定下了基本应对策略,郑芝龙清了清嗓子开始做结束性的总结:“好了,今日就商议至此,诸位赶紧回去准备,此战关乎郑家今后存亡,切不可掉以轻心,明日一早我就正式任命水陆两路人马的指挥!”

    郑芝龙的嘱咐大有苦口婆心的味道,但落在诸将眼中却不过是陈词滥调而已,因为每一次大帅都会嘱咐上一句,切不可掉以轻心。

    众将轰然应诺,便纷纷退了出去。

    郑福松刚准备出去之时,被郑芝龙留了下来,有一番话要与之私下密谈。

    “松儿,你照实说,我郑家精甲与靖武军对战,究竟有几分胜算?”

    虽然长子的分析很有道理,但郑芝龙毕竟不是个偏听偏信之人,他才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做出能够左右郑家生死的决定。

    郑福松沉思有倾,伸出了一只手。

    “才五成的胜算?”

    郑芝龙的表情有些惊讶,显然他没料到长子对局面的判断,并非军议上表现出来的那般乐观。

    郑芝龙又有些犹豫了,毕竟一动不如一静,如果胜算才有七八成,那么这陆上的一战当还是越晚发生越好,否则一战败北,对郑家的恶劣影响将十分严重。

    郑福松好像郑芝龙的疑虑,便道:“父亲可是在担心我军一战不胜?”

    郑芝龙所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并非为父不郑家步卒的战力,而是此举关乎我郑家成败,不得不慎而重之。”

    郑福松迟疑道:“父亲大人,其实孩儿也不愿我郑家对抗朝廷.......”

    郑芝龙惊讶道:“你不想?那刚刚还一个劲的鼓吹我郑家多牛逼,要灭掉朝廷进犯福建的水陆两军,啊?”

    郑福松尴尬一笑道:“父亲大人不是时常教导孩儿,作为一家之主,最重要的是凝聚人心,与部将们一条心吗?”

    郑芝龙无奈一笑,郑家半数以上的将领都支持开战,长子要是一个劲的反对,只怕支持他的郑家人会越来越少,郑家说不定也会因此内讧。

    郑福松面露坚毅道:“这天下之权,本就是靠博弈争取,此战我郑家若赢,江南之事依旧如往常那样各行其是,不受朝廷制约,若是我郑家败了,便败了吧,成王败寇,历史使然......”

    郑芝龙不由感慨一声,发现自己真是老了,思考问题与行事手段越发趋向与自保龟缩,年轻时那种野性和进取心被时间一点一滴的磨损殆尽。

    看着慷慨激昂而又极富冒险精神的儿子,郑芝龙不禁老怀大慰,庆幸自己后继有人了,他下定决心,是时候让长子独当一面了。

    第二日清晨,郑芝龙正式下令道:“郑家步军乘坐水师战船,部署在福宁分水关,包括郑家最精锐的三千精甲,全部由郑松福全权指挥!郑芝豹率水师主力全力围歼靖海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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