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这些个朝臣们很快的给小公爷展现了一下,他们作为国朝老臣的牛批之处。
事有轻重缓急,此时急需的是一个能够统领谍报口的人来负责。
汪直现在还未归京,毕竟安南、东吁为新归之地。
他需要在那里观察一阵子,负责清理一些可能的反弹。
原本负责调查局的张诚如今被外派,弘治皇帝也不打算告诉他们张诚去了哪儿。
如此一来,只能是还在京师、执掌过锦衣卫的牟斌有这方面经验了。
而这件事情是需要军部配合的,自然就不用多与其他朝臣商量。
觉着事情基本解决了的张小公爷刚刚松了口气,回到家里潇洒没几天就又有人登门了。
这次的人他还拒绝不了,因为来的是阁老——谢迁。
得知谢迁来访的时候,张小公爷正在与湛若水商讨经筵事宜。
这次他不能亲自上,所以他必须要跟湛若水商议好。
但没想到的是,谢迁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访。
而随着谢迁一并来的,居然还是另一位阁老——刘健。
这两位阁老联袂而来,张小公爷就是想不见也不行啊!
无奈的让姬武将们将这俩老家伙引进来,并让妙安小姐姐备下茶水。
咕嘟咕嘟的煮着泉水,张小公爷看着面前嘿嘿的笑着的刘健这老头子。
恨不得把他俩都踹出去。
“老夫亦知玉螭虎事物繁忙,是以甚少离庄……”
知道你还来?!
“只是,此番老夫心中有所疑惑。是以厚颜请晦庵公作陪,前来请教一番……”
人家堂堂一介阁老,那长短是根棍、大小是个官儿啊!
再说了,谢木斋人家那妥妥状元出身的阁老。
这身份、这地位,能这么谦逊的跟自己说来请教……
已经是非常的难得了,张小公爷便是不看这些也得看在人家一把年纪上。
总不好这个时候还拿大罢?!
“木斋公客气!请教不敢当,但凡木斋公有所考……”
张小公爷微微一笑,躬身低声道:“小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妙安小姐姐这个时候拿起铜壶,开始给张小公爷他们泡茶。
谢过了这位玉螭虎的婢女,谢迁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随即双目炯炯的望着张小公爷,一字一句的道。
“太史公有言:使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
“现陛下、户部、勋贵……皆从货殖、得利甚多,却不曾伤民!此何解?!”
使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这句是出自于《史记·循吏列传》。
原文为:公仪休者,鲁博士也。以高弟为鲁相。
奉法循理,无所变更,百官自正。使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
这里是说春秋时鲁国的博士公仪休,他做事有原则、奉行法度于是百官不敢干犯。
而他曾提出:为官者就要靠君王的俸禄吃饭,不能与民夺其利。
受国君俸禄已是百姓供养,再与百姓夺利岂非断绝百姓糊口之途么?!
谢迁这里说的,是如今弘治皇帝的内库、户部银库甚至各家勋贵都在从事货殖。
这看起来似乎是在与百姓争利,按说应该是会影响到百姓生计的。
为何如今一切看起来欣欣向荣,丝毫没有出现问题的迹象?!biqubao.com
“木斋公,鲁相所言乃是要结合上下文而见。”
张小公爷微微一笑,轻声道:“太史公作《史记·循吏列传》,鲁相记则有‘受鱼事’……”
“受鱼事”说的是这份记载的后半段,其曰:
客有遗相鱼者,相不受。
客曰:“闻君嗜鱼,遗君鱼,何故不受也?”
相曰:“以嗜鱼,故不受也。今为相,能自给鱼;今受鱼而免,谁复给我鱼者?吾故不受也。”
这里是说有客人知道鲁相爱吃鱼,于是送给他一条鱼。
他坚决不收,客人就很奇怪说我知道你喜欢吃鱼才送的,为何不要?!
鲁相则说,因为喜欢吃鱼所以不能要。
我现在是国相俸禄还能买得起鱼、你才送我鱼,如果拿了你的鱼被免职的话。
那以后我哪里有钱买鱼?!谁又送我鱼?!所以不能要啊!
“太史公所载,乃鲁相不许夺民之利以足私利。”
张小公爷对着谢迁微微一笑,轻声道:“然,户部银库可为私利否?!”
自然不是,户部的银库每一笔进出都必须有帐。
花销的方向身为内阁阁老的谢迁,自然是很清楚的。
自从卫所军卒不堪其用后,国朝都不得不开始为调兵使银。
且多次碰上大灾,户部钱粮之前几乎消耗殆尽。
张小公爷这一番的骚操作下来,户部的钱粮顿时又丰沛起来了。
大明国库分银库十二,分户、工、兵三部所掌。
户部自然是各部钱粮所使,工部主要存的是营造、工造之用度。
兵部主要的便是武库司,负责的是军械打造、储存及研制。
现在存有的便只有户部的钱粮二库,工部的库存基本被掏空了。
兵部原本还以为会动武库司,结果军械营造局根本就看不上武库司的玩意儿。
人家另起炉灶,打造出来的直接交予军部。
“陛下内库看似私利,然内库所承者乃军部、军械营造局全部消耗……”
随着张小公爷掰开、揉碎了说上一遍,谢迁也开始有了概念。
直白的说,就是这些货殖占据大头的必然是户部、内库两方。
而他们自身不参与经营,所以得让其他人来负责经营。
这些人可以是内官、可以是勋贵,也可以是京师内的商贾。
但你总不能白使唤人嘛,他们也是“民”。
所以得让他们也挣着银子,同时户部、内库的盈利实际上抽出来做事的更多。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
玉螭虎对着谢迁轻声道:“木斋公可还记得‘放银五钱盈亏’事否?!”
这话叫谢迁不由得老脸一红,这事儿他当然记得了。
那时节小公爷第一次入宫,在御书房内三大学士受命考校于他。
结果这小子出的这道歪题,闹的谢木斋回去后自己琢磨半天都没弄懂啥个情况。
“此便为‘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
《吕氏春秋·尽数》载:“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
此条谢迁当然是知道的,当时张小公爷问他们的时候就问过“典出何故”。
若不是此时张小公爷自己说出来,谢迁是打死也想不到竟然典出于此。
“客为流水、客为户枢,不至则上至店家、下之娼户皆腐而蠹之!”
用着手指点着桌面,小公爷开始解释。
“此事中,无人盈亏。只是无流水入,则人人做事却依旧损亏。”
户部银库、陛下内库,皆如是。
银钱若只是入内库、银库好不动弹,自然是与国无益。
但若是花出去、花用的当,则是是利国利民之举。
譬如内库之银钱用在军械营造局,造出车马百姓得均输之利。
造车工匠们得银钱又需穿衣吃饭、日常花用,这钱花出去又散落到百姓手里。
百姓们缴纳税赋、购营造局所产铁镬、农具、车马……等,又将银子送还了回来。
随着银子的流动,创造出来的则是实实在在的产物。
“玉螭虎且说慢些,老夫有些……”
谢迁这听的是晕乎乎的,已经是有些懵批了。
张小公爷则是很森气,狗皇帝尼玛太小心翼翼了罢?!
小爷给你奉上的《献给皇帝陛下之计然谏》呢?!老家伙肯定藏起来了!
要说这古人豪放的时候那豪放的要死,啥技术都敢刊印出来随便发。
完全就没有一丁点儿的保密意识,被人拿到只要会汉字完全仿造都没有问题。
比如《武经总要》,直接火药的配方就有仨。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非得要在书里显摆一番。
可有时候他们又保守的要命,比如弘治皇帝现在拿着《献给皇帝陛下之计然谏》。
他都拿到手多久了,然而谢迁他们这票人显然看都没看过一眼。
如果单从计然策、货殖说这两者而已,谢迁、刘健的理解甚至赶不上唐伯虎他们。
毕竟当时张小公爷制《献给皇帝陛下之计然谏》时,负责誊抄的可是唐伯虎啊。
且他们还有大量的实际操作经验,车马行的生意他们可是亲自上阵的。
回头还要写心得,如此一番锤炼下来。
张家的货殖事宜基本不用小公爷操心,小周管家都不需要太过去管。
几个弟子闲暇打理一下,那银子基本就流水一样哗哗的来了。
好容易前后左右的扑腾了一番,还得结合很多史书所言把老谢给唬住。
最终才把晕乎乎的谢迁、刘健俩老家伙给哄走了,至于他们走的时候还满脑壳发晕……
这张小公爷就不管了。
“备车!入宫!”
把这俩哄走了,张小公爷咬牙切齿的便要入宫。
狗皇帝这是脑子抽抽了,小爷给你发的那些书不是让你藏宫里玩的啊!
你不给各部尚书们看我能理解,可尼玛阁老都不给……
过分了啊!
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节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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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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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八章 北风刚烈吹南浪,春秋千古一朝断(续壹)免费阅读.https://www.biquba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