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二皇子放下手中的密信,神色寂寂。忽问旁边的陆无为:“你觉得本王还有机会么?”
陆无为顿了顿,道:“上面写的不一定是真的……”
“不一定是真的?也就是说先生也觉得有可能是真的了?呵,太上皇他老人家果然福泽深厚。”
陆无为默默不言。
他能感受到二皇子现在的心境。
当日星夜驰回京城,便是笃定太上皇已经醒不过来,或者直接就已经驾崩了……
八十岁高寿的太上皇,经历连番的刺杀和打击,去了,也实属正常。
至少太上皇不在,山上公卿虽多,必然一盘散沙,各自为主。如此一来,就算他们中有人知道二皇子的真实身份,也无关紧要。
在二皇子这个第一顺位继承人占据京城的情况下,只要苦心经营,勾连四方,他们有极大的胜率。
可是现在,按照冯唐等人的反应与他们射入城内“妖言惑众”的告示来看,太上皇竟然已经苏醒。不但苏醒,还掩去了景泰帝谋反的事实,将所有的罪过全部安插到二皇子的身上。
只这一点便证明当日二皇子的猜测没错,太上皇确实已经知道二皇子的真实身份了。
所以,二皇子才会这般气郁消沉吧。
面对太上皇,没有人不气弱……
其实,陆无为看得出来二皇子也不是现在才如此。因为他们前两日就已经收到了关于“太上皇苏醒”的消息,但以当时的情形看,那更大的可能是山上的河间王等人稳住局势的手段。
只是后来的局势告诉他们,太上皇可能真的已经苏醒了……
“禀殿下,杜阁老来了。”
随着侍从的声音,杜安樘从殿外走进来。
陆无为见状,悄然退下。
“殿下。”
杜安樘上前简单一礼,直言道:“自昨日起,城中有宵小之辈流窜于各处,散播谣言,意图为反王正名。老臣与北静王商议,已经出动官兵搜捕,定不能叫宵小之辈得逞。”
二皇子听了,看着杜安樘尽忠职守的面容,沉默了一下,道:“流言,只怕已经止不住了。”
说着,二皇子将密信递给杜安樘,一边解释道:“叛军黎明前用弩箭射入城中的,此时估计已经在城中传开。”
杜安樘看了密信,神色难看至极,忽然怒斥道:“冯唐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诬蔑殿下,蛊惑民心!”
信中所言颇多,总结起来大概可分三点。
其一,铁网山上发生了叛乱,始作俑者正是二皇子。
其二,太上皇已经苏醒,得知二皇子窃据京师,雷霆大怒,责命靖王率领众臣平乱。
其三,怒骂二皇子不忠不孝,弑君弑父,规劝城中之人切莫受二皇子蛊惑,犯下诛九族之大罪。
其中陈述事实的部分言之凿凿,怒骂之语掷地有声,规劝良言深切悲恸,使人极易相信上面所言才是真相。
“杜老一点也不相信上面所言?”
二皇子认真的看着杜安樘。
杜安樘皱眉看着二皇子,喝道:“殿下难道以为老臣会受此等粗劣谎言蛊惑?”
二皇子没说话,杜安樘接着道:“老臣再问,铁网山上的叛乱,可是如上面所说,乃是殿下所为?”
“不是。”二皇子道。
杜安樘立马道:“那便是了,休说殿下一直在京养伤,便说那南安王、吴天佑等人,也绝非殿下可指使之人,此其一。
另,若是太上皇真的已经苏醒,又岂会诬蔑殿下为逆臣?朝中何人不知,殿下乃是太上皇最属意的皇孙?此其二。
所以,这不过他们的卑劣伎俩,目的便是诓骗无知众人,混淆城内视听。
殿下且勿忧心,老臣回去之后,立马令五城兵马司的人彻查,城中但有敢传递、议论信中所言之语,皆严惩不贷,定不叫那奸贼得逞。”
二皇子听闻此言,眼中露出感动之色,然后却还是迟疑道:“纵然如此,可是如今叛贼势大,连冯唐这等军中老将都已经投入敌阵,只怕山上诸位朝廷公卿也大多归附……”
杜安樘闻言,眼中露出一抹狠厉之色,道:“既然冯唐等人如此不明大义,殿下不防杀鸡儆猴。”
二皇子神色一动,“如何杀鸡儆猴?”
“以冯家人之血,慑山上文武之心!”
二皇子已然明白杜安樘之意,因为之前他看信之时,便已生出此等心思。
因为密信之中,可是不乏对他的斥骂言词。没有人喜欢被人指着鼻子骂,二皇子也不例外。
况且,杀一家而能震慑百家,何以不为。
“冯家有多少人?”
“除去冯唐父子,家中有老妻一人,庶子女四人,姬妾、丫鬟仆役等三十余人……”
杜安樘道。从冯唐率兵围城,冯家就已经被把控起来,对于冯家有多少人,他很清楚。
二皇子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是却很快消失。
妇人之仁如何能成大事?
“杀……!”
冯家,必须灭。
……
雄伟的京城城外,冯唐正在中军大帐思索如何以最快最好的方式破开京城,剿灭二皇子逆党,就听亲卫大声通报着跑进来。
“将军不好了!”
“何事惊慌?”冯唐皱眉,待看见自己亲兵队正那张惶的面色,他心头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亲兵队正不敢说话,跪着将手中羽箭奉上。
冯唐快速取下上面附信一观:
“凡归顺逆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