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媳妇,你可知错?”
贾母端坐在高榻之上,看着面前哀哀戚戚的跪着,也已经四十多岁,开始显露出老迈之色的王夫人。
犹记得当初王夫人刚进贾府的时候,也是个青春靓丽,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如今也已经过去了快三十年了,岁月当真是不饶人啊。
“媳妇知错……”
被贾母责备,王夫人并不敢狡辩,立马弯腰认错,神色委屈。
她也是为了她儿子,本以为贾母比她还要疼爱贾宝玉,没想到她才露了半点意,就被贾母看穿,惩治。
贾母如何不明白王夫人的心思,她叹了口气,道:“咱们这样的大族人家,生来已经比普通人强了百倍,若是不懂得知足二字,只会累得家族祸事不断,不得安宁。
宝玉是你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这份家业的,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富贵的富贵,你还不知足?
想当初老大那般不争气,几次三番气的他父亲雷霆大怒,恨不得把他打死,可是到头来,爵位还是传给了他?这是为何?”
王夫人垂下头:“因为他大伯居长,长幼有序……”
贾母哼哼道:“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老二从小好学守礼,只是天资有限,无法科举入仕,他父亲偏爱他,这才把这份家业交到他的手里,又在朝廷里给他谋了正经官职。你老实说,虽然老大身上袭了爵位,这些年在外面,他和老二究竟谁更有体面一些?”
王夫人垂头不语。这还用说,贾赦那老**如何与他丈夫相比?
贾政不管怎么说,朝中大多数人见了,都会尊称一声“政老”,如今更是贵为国丈,贾赦?别人提起多半只会笑话而已。
贾母也无意让王夫人回答她的话,又接着说:“想来这一点也不用我多讲,从这方面来说,我和他父亲,没有半点亏待对不起你们的地方。
便是如此,你以为老大心中没有怨气?不过勉强压的住而已。
如今你居然还想要东府里的爵位?你说你贪心是不贪?”
这么说王夫人不敢默认了,连忙磕了一个头,哭诉道:“老太太此话儿媳不敢受,如何是儿媳贪心,儿媳只是为宝玉着想,他……
若是以前,珍儿和蓉儿好好的就罢了,可是如今,如今一个偏房里的都敢惦记家里的爵位,莫非老太太觉得,宝玉连一个偏房里的人都不如?”
贾母默然道:“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惦记上了,就是罪。”
王夫人语塞,终究道:“是,儿媳知错了。”
见她再次认错,贾母面色也和缓下来。不管如何说,王夫人总算是好的,是个明白道理的人,不像某些人那样,只会胡搅蛮缠,要么就是半点脸面都不要,比如邢夫人。
因此叫王夫人起身,又知道她心中必定不服气,忽然笑道:“我说你也是个瞎操心的,你为了宝玉,那你怎么不去问问宝玉自己的意思,看看他是不是想要那种原不属于他的东西?”
王夫人一愣。爵位还有人不想要的?
只是看着贾母笑盈盈的面容,她不由自主想起了贾宝玉一向淡然、自信的笑容,仿佛世间上没有什么事是值得让他动容的,她竟迷茫了。
或许,他当真不稀罕也不一定……
贾母始终注意着王夫人的面色,见此便道:“你也不用瞎猜,他的想法如何,你只看他接下来的举动便可知道。
宝玉是我见过最出息的孩子,也是我最疼的孙辈儿,什么好东西我舍不得给他?
我也告诉你,若是蓉儿当真有罪,而宝玉又当真想要东府那个爵位,老婆子我剐下这张面皮,也要给他抢过来!再如何说,家里的爵位也不可能落到偏房的人手中去。”
王夫人本来失望的心思瞬间活跃起来,立马拜道:“多谢老太太!”
有贾母这句话,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就超过一半了!
......
宁国府,宁安堂,气氛稍微显得有些静谧。
直到一个管家急匆匆的跑来:“回大奶奶,各位老爷太太,天香楼下找到一块头骨,已经烧得焦透了,幸好奴才们小心,几乎没怎么打碎......”
众人全部站起来,然后就见几个小厮用白布抬着一块白的渗人的东西过来。
贾赦、贾政等人全部上前查看,然后有人说这确实是新烧焦的骨头。
这个时代,死是一件大事,火化焚烧保留骨灰之举并不罕见,有人能认得烧焦后的人骨并不奇怪。
贾政长叹一声,问尤氏道:“可查看了,府中除了珍儿和秦氏,可还有旁的人消失?”
尤氏本不忍见这种骇人之物,有些退避三舍,闻贾政问话才回道:“昨晚就已经叫人清点过了,除了蓉儿父亲还有他媳妇,并没有别的人失踪。”
此话一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已经真相大白了。
贾宝玉始终稳稳的坐在后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堂内一众人的反应。
大多数人都是一脸唏嘘之色。但是贾宝玉却也发现,好些人,眼中都有隐隐的快意甚至是欣喜之色。
他自然能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这样,财帛动人心啊。
贾家第三代名叫贾敄的似乎忍不住了,他大声道:“各位太爷、兄长子侄,小弟以为,如今事情已经差不多清楚了,其中细理我也不用细说,都是难以启齿的丑事。
我只说一点,蓉哥儿媳妇和珍儿同时死在大火中,而蓉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