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府,原本山东的大城,就算在洪水猛兽的面前依旧巍然不动的泰安府城,数日之间,却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城外,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暴民。
每日都有人为了仅有的资源,发生烧、杀、劫、掠的事件。
弱小的生命,根本无法在这里生存。
人命,如草芥般被践踏!
几个已经成了气候的首领,在南山头会盟,共商反暴政,举义旗的千秋大业。
不过,他们的第一步还没有完成。
夺泰安,杀死狗钦差!
与每日火光冲天,叫杀声不断的城外相比,城内显得安静而诡异。
数千在城内聚集的灾民,被从灾棚当中赶了出来,蹲在大街上。
一排排明执刀枪的官兵,昼夜不息的来回巡查,稍有异动,便会被人头落地。
城内所有的百姓,全部紧闭大门,甚至连灶火都不敢升起,每日只以白面续命。
他们都知道,泰安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他们害怕,下一刻便会有数不尽的乱民冲到他们的家中,夺走他们的财物,“菅”淫他们的妻女,然后将他们全部杀死。
......
戒备森严的泰安府衙。
数十个老百姓口中的官老爷候在这里,等待着里面传来的审判。
“姜护卫,殿下可醒了?”
冷峻的带刀侍卫走出来,众人赶忙起身相问,眼神殷切,似乎里面的人是他们亲生父母一样,要是一听见不好的消息,老泪肯定能瞬间从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流下来。
姜护卫冷冷道:“殿下召布政使、殿前西班指挥、泰安守备、泰安同知五位大人入内。”
“是。”
被点到名的五人立马上前,然后随着这名二皇子身边的护卫进入内堂。
内堂,人员一样不少。
珠帘打开,数位泰安城内的名医鱼贯而出,一个个摇晃着脑袋。
帘内,太监们忙忙碌碌。
五人不敢出言打扰,只静静的站在外面。
一会之后,里面传来二皇子身边的亲信韩之涣的声音:
“殿下问,泰安现在的情况如何?”
布政使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道:“城内已经稳定下来,虽然有流民数千,但都已经在官府的控制之下,至于城外.......”
他不敢说。
要是二皇子因为他的一句话急怒攻心而死,那他就摊上大麻烦了。
泰安守备却没他那么多顾忌,他上前道:“殿下,城外数万流民俱已暴动,卑职手下官兵不足两千,还要分兵看管城内流民。
如今城外的暴民已经开始开山伐树,制作器械,长此以往,泰安必定坚守不住,卑职请殿下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就是弃城撤离。
可是,四周都是暴民,若是没有足够的兵马掩护,如何能撤离?
更何况,殿下现在......
饶是韩之涣一向自负才智过人,此时也不经感觉大事不妙。
他这一沉默,宽敞的屋内无人敢说话。
此时忽听一阵低若蚊蝇之声:“青州......”
韩之涣到底跟了二皇子很多年,一听便明白自家殿下的意思,立马开口道:
“殿下问,谁能前往青州调兵?”
无人应话。
韩之涣不死心的道:“殿下问,谁敢持殿下印信,前往青州调兵救驾?”
还是无人应话。
外面暴民数万,城内缺兵少将,料定不能派多少兵马护送出城。
如此情况去青州,定然有死无生。
而且,五人当中,布政使和同知乃文官,守备需要戍守城池,禁军指挥的职责是守卫二皇子的安全。
因此无人敢说话。
“卑职愿往!”
不是殿内诸官,而是之前召众人入内的姜护卫。
韩之涣顿时喜形于色,赞道:“姜护卫忠肝义胆,在下佩服,待姜护卫功成身回,在下亲自为姜护卫执壶添酒为贺!”
姜护卫却没看韩之涣,只是看向二皇子,可惜昔日丰神俊朗的二皇子此时早已虚弱不堪,只能给予他一个神色的鼓励。
只一个眼神,他顿时心满意足。
青州求援之事议定之后,守备又道:“启禀殿下,若是城墙不稳,卑职恳请殿下准卑职处决城内流民,以调回兵力守城,等待四方支援。”
良久的沉默,之后,是一道颤抖的声音:“准......”
......
泰安受困,二皇子派人前往青州调兵。
所有人都将希望放在援兵之上。
他们却不知道,青州节度使帐下五千兵马,已于无声无息之间,朝着泰安进发。
泰安城外数里的一个高山头,两骑人马伫立远望。
青州节度使已过知天命之年,他抚着长长的胡须,回头对身侧一年轻公子道:
“此间事了之后,贾公子就不怕朝廷治公子假传圣旨之罪?为他人的错误承担不属于自己的罪责,如此,可是值得?”
其实身边之人并非白身,且不止一个官衔,只是相对他的官阶而言,都太低。
若是以官阶相称,他觉得有些不够尊重,因此以公子之名称之。
贾宝玉慢慢从远处收回目光,听闻身边之人的问话,他笑了笑道:
“为了殿下,为了泰安城内十万百姓,有何不值?
况且,我是皇亲国戚,朝廷未必会治我的罪,说不定还会计我一功,江大人觉得呢?”
“呵呵。”
青州节度使笑了笑。
皇亲国戚,在这样的事面前,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