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季节正从春季向夏季转换,太阳落山后天空依旧会亮一会。
赶在夜幕彻底降临前,西征军匆匆完成了打扫战场、整理部队、拖伤带残前往新大营等工作。奋力扑灭完营地西南角粮仓的火势,把敌人剩下的家当清点接收下来,痛痛快快地用河湾人的酒肉开起庆功宴后,艾格将诸将召集到一起,开始当着女王的面统计战果、清点伤亡。
西征军参战两万七千人,阵亡三千出头,够到下火线标准的轻重伤是这个数字的两倍多……鉴于抗生素还没诞生,这两者间大概率还会发生些转换。一场硬仗,但与巨大的伤亡所对应的,是敌军更惊人的损失:河湾联军,光在主战场上留下的尸体就接近了五位数,这还不算死在河里被冲走和在后续的溃逃中遭到追杀或被龙焰招呼抛尸荒野、总之难以计数的部分。
虽然与征服北境、杀穿河间乃至在君临城畔发生的海陆两场大战相较,此役女王势力的减员上了一个数量级,交换比却跌破1:10只剩下个位数,这依然是一场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大胜特胜。
原因很简单:无论是西征的战略还是战术目标,都超额实现了。
战略上,艾格原本的计划是顶着河湾人的围观阻挠强行推进,依靠“势不可挡”这种压迫感来消磨他们的抵抗意志。可敌人在比想象要略高了一分的勇气、头脑、判断力和组织力合作下,居然布局出了一次有模有样的防御性决战……在给他制造了一次挑战的同时,却也适得其反地——大大加速了战争进程。
原本该被西征军的步步紧逼慢慢瓦解的抵抗力量,在短暂地凝聚并雄起了一回后,被一下捧高再砸到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无论是按操典和规范放出去的斥候、还是通过飞禽视角侦查战场的易形者,无不回报来同一个讯息:战场周遭原本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随着大战的胜负分晓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诺大河湾平原,西征军周遭方圆十里内,干净到连半个侦查兵的影子都见不着。
这是无论放到哪个时代哪个地方,都确凿无疑、绝没法作伪的放弃抵抗迹象:一场战争,哪怕正面打得再难看再毫无抵抗之力,最起码的“知道敌人到哪了”总归是得保障的。而现在,河湾人却一哄而散到,连对西征军动向的探知都顾不上了——用直观点的比喻来形容就是:逃命逃到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了。
与上述虽然重大但还在情理中的成果相较,战术上的胜利就完全是一个惊喜了。
艾格一反谨慎地强令西境骑兵出击,让他们一小时突进二十里地,在掉队一半人的情况下插入到河湾军大营和高庭城之间,目的固然是阻拦敌方败兵撤入城堡内,但心理预期其实是“能拦多少拦多少”,在潜意识里甚至是做好了折损大半甚至全部西境骑兵的准备的。
除了这支武装不是他的嫡系折了也不心疼这个比较阴暗的次要原因外,主要考虑其实是:这一战西征军其实也元气大伤。
在战斗进行到最高潮的关键时刻,他完全解除了部队对热武器的使用限制。随军携带的爆弹已经一颗不剩,就连炮兵的火药也在凶残的连续发射下消耗一空,仅有射速较慢或大炮炸膛了的炮组还有剩余,总量平摊下来连再打一发齐射都不够,聊胜于无。
如果高庭得到了败兵的人员支撑武装起来,没了攻城利器的西征军将会对这座白城堡无从下手,在不知道提利尔家备了多少猎龙弩严阵以待的情况下,艾格将只能放弃攻城,或请女王冒险出马,趁夜火攻。
而无论是哪种选择,他们都将遗憾地损失一件极有价值的战利品和谈判筹码。
然而,因为他暂时未能完全搞清的原因,足足五六千明明还能作战的敌人,竟仓皇到连区区一千多的下马轻骑兵都未敢挑战,干净利落地就全军转向撤往南方,在即将到来夜色的掩护下逃往了河湾平原的深处。而这其中,不仅有残余的黄金团步兵,还有本该守卫高庭,却随着提利尔公爵亲征而出发到了一线的高庭卫队。
这也就意味着:此刻不仅西征军到高庭城的外墙间已经没有任何敌人,就连墙内,恐怕也剩不下几个了。
……
简短的总结会议落幕,诸将散去重新投入已经步入尾声的庆祝会。艾格坐在椅中正盘算着完好夺下的高庭该如何处置,丹妮莉丝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艾格,陪我出去走走。”
走出被覆盖上三头红龙纹章的大帐,女王与黑衣司令并肩踏入被火炬和篝火照得亮堂堂的大营场地。
身为此刻这片大陆最有权势的一男一女,他们所谓的“走走”当然不可能真是散心闲谈。果不其然,丹妮莉丝很快主动开口,聊起了与这场西征相反方向——正在维斯特洛东面发生的系列变故。
反女王联盟的存在不是新闻,但在艾格出发踏上征服河湾之路后,情况又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化:布拉佛斯内部通过了商讨决议,开始半公开地支持起反龙母联盟——虽然除了联络员外没有派出半个士兵参战,但有了这已知世界金融中心+最高效兵工厂的财力物力帮助,原本还乱糟糟难成气候的奴隶主军事联盟顿时像有了主心骨一样开始走上正轨,不仅迅速组建起数量规模不逊铁舰队、吨位更是胜于后者的联合舰队,还四下广告,宣布雇佣一切只要愿意开价并坐船渡海的佣兵,准备开始一场有些似曾相识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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