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一剑得手,双脚同时踏上夭螈的头颅,借着冲势双手握柄向前一推,就将剑刃深深送入了进去!
他能够感觉身下这头怪物的全身肌肉正在猛烈抽搐着,于是紧紧握着剑柄不放手。
在经过一阵长久的颤动后,这头怪物终于安静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再没有什么动静生出,似乎事情已经结束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自下方猝然袭来,却是这头怪物的背脊猛地拱起,庞大的身躯也是往天上蹦跳起来!
张御应变极快,立刻身躯一俯,把重心压低,握剑之手更是紧了几分。
这头夭螈往上足足窜升有了三四丈高后,似终于释放出了全部的生命力,浑身一松,从半空中无力的坠落下来,轰的一声,重重砸落海浪与礁石之间。
张御有着夭螈的身躯为缓冲,在掉落下来时并没有受到什么冲击。他这次又等了许久,确认这怪物的确已经死了,绷紧的精神这才松懈了下来,周围的海浪声随之一下涌入了耳中。
他自夭螈的头颅上站立起来,徐徐呼出一口长气。
这时夭螈身上原本闪烁夺目的七彩霞光已经黯淡下去,生命的流逝,也使得灵性外衣为之褪去。
他想了一想,伸手按在那厚实的背脊之上,仔细的感受着,看是否能在这头怪物身上找到源能的的存在。
可结果是否定的。
他也不觉得失望,这次成功渡过了生死危机,以普通人类之身斩杀灵性生物,对他来说已然是一个极大收获了。
他伸手拔出夏剑,抬头看了看已然升起的朝阳,心中思忖:“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稍候到来的一定是都护府治下神尉军。”
他听老师详细说过神尉军的来历,在天夏到来的第一个百年之内,为了应付各个地界上层出不穷的神怪,旧修将捕获的土著神明的力量剥离下来,用秘法祭炼成了一件件“神袍”。哪怕是普通人披在身上,只要经过一定的训练和调教,就能拥有部分土著神明的能力。
这些人最早是做为天夏中下层力量的补充,但后来随着作用越来越大,也就分离出来,成为了单独一支尉军。
可是据他所知,东庭都护府神尉军在百年前的确堪称精锐,每一个尉卒都是经过了严格的挑选,从出身到来历都十分清白。
可自从六十年前那一场大战后,情况却是大不一样了。尉卒来源复杂,纪律比起已前已是大大不如了,他不知道面对这样的神尉军会有什么情况发生,所以要做好一手准备。
他先去将甩落的斗篷捡回,重新披上。随后回到了之前小舟登陆的地方,稍作寻觅,就在附近一块礁石上刻下一行字:
“大玄历二月初二晨,御斩夭螈于此!”
这不是为了炫耀武力,而是为了留下一个证据。
他来到存放食水的地方,简单洗漱了一下,再饮用了一点清水,里面的干粮则分毫未动,只是从斗篷中取出一只小瓷瓶,倒出数枚丹丸吞服下了去。
待回复了一些精力,他找寻了一处视角合适的高点,从斗篷的内夹中取出一本小册和炭笔,将四周的景物和夭螈都是仔细描摹下来。
直到一本小册画满,他才停手,收拾好了东西,找了一处堪堪避风的位置,便又开始了呼吸法的训练。
到了临近日中的时候,他忽有所觉,几步来到夭螈头顶之上,向东眺望海面。
远方的海面之上,出现三艘战船,呈品字形排列,向着礁群方向驶来,高耸的桅杆上挂着两种旗帜,东廷都护府神尉军的烈光旗还有腾海安巡会的八角海星旗。
救援终于来了。
行驶在最前方威角号上,一名负责瞭望的船员一指前方,惊呼道:“看那边!”
由于视线问题,很多人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直到船只逐渐靠近,才不自觉的露出了一脸震撼。
一头巨大的怪物伏卧在岛礁之上,尾部则有一半陷在海水中,可以直观的看到那令人恐惧的体型。
而在怪物的头颅之上,有一个年轻人正持剑而立,斗篷随风飘拂着,在天阳照耀之下,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似若仙真,神采摄人。
这样的景象给人的视觉冲击无疑是极大的。
右船船首上,站着一个身着圆领宽袖便服,头戴幞头,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他不觉上前几步,指着前方,向身边人问道:“你来看,那位莫非就是张少郎么?”
身旁的人眼力甚好,看了片刻,道:“回主事,就是他。”
中年男子道:“我记得大福号路贴上,写明他是一个天夏人?”
身旁人老实道:“石栋梁是这么记的。”
中年男子凝视着夭螈上方的人影,道:“稍候你记着多盯着点,别让神尉军的人乱来。”
身旁人道:“主事放心。”
张御看着这三艘船缓缓接近,来到礁岛附近后,就有一个人从船头一跃而下,朝着他这边渡海飞来。
他眼力胜过常人,能够看得出来,这人脚下实际是有水浪承托着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凌空飞遁。
再观察了一下这个人的穿着,胜疆衣、且良飞翅冠、尘香袋、踏山靴,这些都是神尉军的标志性服饰。
来人很快来到了近处,先是绕着夭螈庞大的体躯转了一圈,这才足尖虚点水浪,缓缓升至高处,飘悬在那里,负手看着张御,道:“我是东庭都护府治下,神尉军队率乔盏,这头夭螈怎么死的?”
张御平视过去,道:“是我所杀。”
乔盏盯着他看了许久,目光挪到他手边的夏剑上,道:“你的剑,拿给我看一下。”
张御不卑不亢道:“乔队率见谅,师长教诲,剑乃性命交托之物,须臾不能离身。”
乔盏深深看了他一眼,身躯一转,就往战船上回返。
没多久,就见一艘小舟从战船被放了下来,划桨行驶到了礁岸边,一个役从打扮的健硕中年人走了上来,他朝着张御作揖道:“是张少郎么?在下明乙,石船长特意关照我来接应少郎。”
张御合手一礼,道:“有劳费心了。”
明乙赶忙道:“哪里,哪里,少郎言重了,还请先上舟来吧,船上有一位贵人想要见你呢。”
乔盏踏浪回到了主船上,正要回到舱房,一个身形矫健的英俊年轻人挡在了面前,他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道:“队率,这一头夭螈可是一个大功劳,只要杀掉碍事的人……”
乔盏皱了皱眉,警告他道:“苏匡,别多事,现在可是都护府士议期间,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我们,我不准你乱来。”
苏匡无所谓道:“可他只有一个人,这里又是海上,杀掉了谁又能知道?“
乔盏冷冷道:“船上可不止一个人。”
“那就都杀掉好了。”苏匡像说着一件无比普通的事,同时往外走去,“队率要是觉得麻烦,那就由我来做。”
乔盏伸手一把将他推了回去,沉喝道:“你给我冷静些,普通人可干不掉灵性生物,而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背景?”
“那又怎么样?”苏匡双臂张开,脸上带着一丝扭曲的狂态,道:“在东廷都护府,谁又会为了一个死人来和我们神尉军作对?”
乔盏沉声道:“这次赵相乘也跟来了,他身边不会没人保护,你想让他抓到我们的把柄么?到时我饶得了你,几位军候也饶不了你!”
苏匡目光闪烁了几次,最后像是放弃了,道:“好吧,这次就听你的。”转身走了几步后,他忽然像想起什么,回头咧嘴一笑,道:“队率,我看得出来,你也想这么做,何必忍得那么辛苦,顺从自己的心意多好?”
乔盏看着他离去,一直沉默着。
他承认,苏匡提议的时候,他最初也有些蠢蠢欲动,但是又被克制了下去。他毕竟是正经考入到神尉军中的,有着自己的操守,与苏匡这类人是不同的。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间舱自语道:“你不明白,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坚持,屈从于力量,只会被力量所驾驭。”说完这句话后,他就离开了这里。
在他走后,间舱里阴影蠕动了一下,苏匡从中走了出来,他双手环抱倚在舱壁上,摸着下巴,像在琢磨着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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