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厅之上,熹皇志得意满,他令人将案上旧的舆图撤下,换了一幅新的上去,在这上面,中域已然完全变成了一片赤红之色。
近来征讨辅授长老的大军势力顺利无比,本来以为这位在烈王的支持之下会很难啃,他都做好了奋战几年的准备了。
可是结果出人意料,辅授长老并没得到多少上层力量的支持,只能靠自己手中仅存的造物炼士与他对抗,结果几场惨烈失败之后,随着手中造物炼士的损失,已经拿不出多少的力量了。以至于后面大军攻到哪里,哪里就主动放弃了抵抗。
辅授长老如今只能带着残余的飞舟舰队,退避往烈王的疆域之上。
熹皇没有进一步追击的打算,现在还没有做好和烈王开战的准备,不过也用不了多久了。
他现在掌握的力量远大于以往,完整拿下中域后,也就等于完整接收了所有的造物工厂及土地人口。他下来可以利用这些,全面打造外甲、飞舟、环厅等各种战争造物,以为北征做准备。
纵然被辅授长老在撤离舰队时强行带走了所有技艺高超造物师,可是阳都的造物师本就是水准最高的一批人,这些人都在他这里,他也不在意外面这点损失了。
倒是与烈王开战他有预感这将是会一场硬仗,虽未必见得比攻击阳都更难,可是上层力量却可能更多。
“陛下!”一声轻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回神过来后,见宋参议躬身言道:“陛下,天外六派的使者到来了。”
熹皇道:“把他们安排在使厅,好生招待,不要损了我昊族的颜面,寡人若有暇了,会召见他们的。”
虽然六派是敌对方,可两边互遣使者是常有之事,他自不会为难,况且这些使者说不定是假身,便真杀了也没有用,反还显得自身无王者之量。
于道人等一行人在使厅安顿下来后,于道人对乌袍道人道:“我需先去拜访那位陶先生。”
乌袍道人讶异道:“这才是第一天,就去拜访这位么?”
于道人笑了笑,道:“当然,不然如何显得出我们的重视呢?”
他知道自己的行踪瞒不过熹皇,不过那没有关系,让熹皇知晓此事反而更好,他素知要取得一个上位者的信任很难,要毁掉信任,或许只是要一个简单的猜疑,皇帝如果猜忌你,那么互相之间就生龃龉,裂痕就会越来越大。
但是他完全搞错了方向,熹皇虽然成了皇帝,但实则认知完全被扭转了,并且现在玄修已然逐渐渗透入昊族内部,再过几年,六派所想的与昊族共治天地得局面,或许玄修就会先一步达成了。
他先是命人往张御所在递上了一份名帖,得有允许后,便带着一名弟子乘城内的曲轨来到了张御的居处。
门口早有侍从等候,很有礼数道:“先生请于使者入内。”
于道人跟随侍从进入里堂,打量着四周,却这里摆设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点也看不出是个修道人的修行场所,直到里间才发觉不一样,除了书架,周围空荡荡一片,没有任何装点。
当中则是站着一名身绕云雾星光的年轻道人负袖站在那里,大厅明明单调空旷,但是因为此人立的存在,却又生出一种天地浩荡,无边无际之感。
他也是的有见识的,认出对方在此的只是一个化影,而这个化影却是与真人无疑,眼底不觉生出敬畏,他执礼道:“在下域外使者于师廖,陶上师有礼了。”
张御被封了一个上师名号,这也是修道人能在昊族之中所取的最高名位了,以往的卫道人就是如此,便连皇帝也要以先生、上师称呼之,尽管实际意义并不大,他也不在意这些。
他回了一礼,道:“未知于使者是哪一派的上修?”
于道人道:“贫道乃是“玉成宗的门下。”
张御微微点头。这个门派在六派之中不算势力最大,但因为门中功法众多,并且热衷于从地陆上接纳各派流亡的修道人,所以门人弟子也是六派之中人数最多的。
他请了于道人坐下,自己也是坐定,问道:“于使者来此何事?”
于道人道:“此来特意面见陶上师,”他试着问着,“敢问陶上师,前次我等攻伐光都之时,守御在那里的,可是上师么?”
张御神情自然道:“是我。”
于道人虽然早有猜测,可得他真正确认,他是心中跳了几下,要知当日之战,他连张御之面都未见过就被破杀假身了,恢复元神更是遥遥无期,又如何不忌惮这一位?
他定了定神,道:“今次来此,是六派上尊久闻陶上师名声,故受六派诸位上尊之委托,来与向上师请教一些疑问。”
张御颌首道:“贵方要问何事?”
于道人语气小心道:“于某知晓陶上师在相助昊族皇帝,而在域外,也有不少天人拜入了宗派,成了我六派弟子,却不知诸位到得世之中,所求到底是何事呢?”
他还不敢贸然打听这些“天人”的来历,这或许涉及深层次的隐秘,不确定会否冷然相拒,那话就谈不下去了,虽然如他所说,六派收了不少玄修为弟子,但是对能复而重生玄修来说他们也无法逼迫什么,用神通手段更是无用。
张御道:“使者问我所求,我可回使者,除了少数人,大部分人不外求个安稳修行罢了,但要有一个安定修持之所在,则必需有自身之武力,使者想必是明白的。”
于道人当然明白,他道:“于某能理解的上师之所,我辈修道人,若自身无护道之法,也就难以维持自身修行。”
说到这里,他略显感叹道:“我修道宗门过去遍布地陆,无世无争,但道机变化之后,昊族屡屡攻伐于我,致我安稳修持亦不可得,不得不奋力反击,数百年来与之争杀不断,这全是昊族所逼迫的。”
张御知道,他这话虽然有美化自身之嫌,但的确是昊族先行攻伐各宗派的。不过从青朔道人的往事看,假若此事与昊族崛起有关,那么六派也算是自己种因,自己得果了,也怨不得别人。
于道人道:“贵方现在似在帮助熹皇统一昊族?”
张御道:“确有一部分道友在如此做。”
于道人认真道:“那于某不免要多说一句,还望陶上师不要见怪。”
张御道:“请说。”
于道人正色道:“昊族皇帝现在是用得着贵方,所以对陶上师礼遇有加,可是陶上师难道看不出来,昊族一旦归一,那昊族皇帝下一个目标必是我六派,而我们六派若是覆亡,熹皇又何需再用到贵方呢?
就算现任昊族皇帝对贵方无有保留的信任,可是熹皇一亡,新任皇帝岂还会再如此信任贵方,保持均势才是稳妥之策。”
他语声格外恳切,“我辈与贵方都是修道人,理应共存与世,纵然各有其目的,对抗难以避免,但却也不到必须铲除哪一方的地步……”
他这里的暗示已经十分明显了,就是说双方可以对抗,但不必要覆灭哪一方,这对双方都是不利,反而双方有一个底限,反而双方都能凭借对方而存在。
张御看了看他,淡声道:“于使者这般说,可已是自认永不可能争逐过昊族了么?”
于道人倒也没有不承认,叹气道:“昊族确然势盛,道机之变已然使我修道宗派元气大伤,上层寻不到去路,中下层数百上千也不见得能恢复元气,只能做此下策了。”
张御道:“所以贵派扶持烈王,以求从内部坏得昊族局面。”
于道人正容道:“不瞒陶上师,我等虽致力于扶持烈王,但并不是烈王对我们是言听计从而支持他,而是烈王地域之上,从上到下都被我们修道宗派之人所把持了,烈王能发出的声音只能是我们修道宗派的声音,所以我们攻击阳都,烈王同样是赞同的,非常赞同。”
张御淡言道:“假如烈王不同意,那么自就会有同意的人站出来?”
于道人坦承道:“是这样。陶上师,所以若是让烈王夺取天夏,那不最好的结果么?
昊族子民会以为仍是自己的上层在治理昊族,但实际上昊族只是我们留在世间的代持权柄之人,永远不让他们从我们顶上越过去,而我们可以安稳修行,这不是美事么?”
他又看向张御,用很是热切语气道:“其实贵方的修道人也可以加入进来,我辈无任欢迎,我们双方完全可以携手一同治御整个天地,而不必再去担忧这些凡人什么时候会来干扰我们。”
张御没有说话。
于道人这时坐直了身躯,像是承诺道:“自然,此事也是可以商量的,若是陶上师不满意,那么我们只需要保留烈王之地就好,今后天下,便有贵方御南,我方守北,挑动昊族内争,如此对峙下去,就可不令昊族归一,那我辈至此就可高枕无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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