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看着金庭之上这五位执摄,心中是清楚,虽与元夏那五位有所不同,可本质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先天之灵。
这些先圣上神虽说需要依靠下层众生之力才能去搅动天道,从而求取更高之道,可只是视下层众为单纯的用器罢了。
或许境界稍高一些的修士有与他们交流的资格,但是对于更底下的生灵的心念想法,那是丝毫不会去在意的。
他也是明白的,先天之灵本非寻常生灵可比,此辈先天得道,自不会对众生生出悲喜。同时也因为下层众生并没有左右并抗衡他们的力量,故是这般态度也是自然而然的了。
他思索了一会儿,才是语声平静道:“五位执摄可以放心,我亦知晓,眼下当以元夏与我天夏之道争方为紧要。”
太初道人言道:“清玄执摄能如此想,正是道之幸也,只是尚有一事需关照清玄执摄。”
太始道人道:“我们知晓清玄执摄已然祭炼了镇道之宝,但若是自身根本之器,可以祭炼无碍,若是今后再行祭炼,那便会引得天道之动,故今后若做此事之时,也当与诸位执摄一同商议,才好定夺。”
张御对这点没有异议,道:“此为大局考量,也是应该。”
太极道人也是开口道:“还有一事,清玄执摄今后当尽量减少减少与天道之问对,因如此做,方会愈使天道迁变。”
张御看了一眼,问对天道,涉及到上境大能自身之修持了,看来金庭对这方面同样需要加以拘束,他道:“如何算多,如何算少?”
太易道人言道:“我金庭之中有一磬钟,磬钟响时,则可问对,磬钟落时,则需收歇,各方轮转,俱有所得,清玄执摄以为这般可好?”
张御道:“既是金庭之规矩,我自不会例外,只是天道非只对我,亦对元夏,不知元夏那边如何说?”
太极道人道:“道争乃我两家之事,元夏自也当要遵从,我辈若是任凭自身意愿施为,那又何以寻得道果呢?”
张御明白了,元夏、天夏两边的上神虽都不想见到自己消亡,会尽一切可能争取自己所坚持的道途赢下此番对抗,可说到底,他们追逐的乃是上道,所以对于真正能赢的那一方,他们是不会拒绝接受的。
故他点了点头,道:“这里我自可遵从。”
抛开道念之间的分歧,至少五位执摄眼下是真心想要击败元夏的,那些从大局出发而立下的规序,他都是不会反对的。
五位执摄见他对所提之事俱是应承,神情之中更见和善。
太素道人问道:“清玄执摄,我欲交代之事,大抵便是这些,清玄执摄可是有什么需问么?”
张御倒是有一些事情需要了解,特别一些特殊的事物并不是元空之中可以望见的,也并不是通过现在的天道问对能够得到答案的。
他略作沉吟,道:“正有一事想要请教诸位执摄,我天夏能抵御元夏,最初便在于我挨近了大混沌,寻到了天夏之世,并增进了无数变数,故要问上一问,我天夏与大混沌之牵扯。”
他这话问出之后,五位执摄却是沉默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太易道人眼帘低垂,缓缓言道:“这里的确有一定原委,但是我等不便明言,清玄执摄可自去观问。”
太始道人道:“清玄执摄可还有什么要我解疑么?”
张御见他们避而不答,也知道暂且问不出什么来了,既然要他自行观问,那可回去之后再观此事,他道:“暂且无有疑意了。”
这时金庭之中响起了一声磬钟之音,知是到该是离开之时了,他对着五位执摄执有一礼,道:“今次得蒙五位执摄告知事由,得益不少,已然搅扰多时,这便告辞了。”
五位执摄在金莲之上还有一礼。
张御再看了五人一眼,便是振袖转身,踏步往外离去,气意渐渐自金庭之中淡散出去。
在他离开之后,太初道人言道:“我等虽言了许多,可我观清玄执摄,心中当仍是坚持原道,与元衡执摄持一般之立场。”
太始道人道:“无论清玄执摄还是元衡执摄,都是从人身修士而来,难脱原先之情志,这也是他们道法缺陷之所在。”
太极道人言道:“这也无妨,只要这两位执摄能够遵从我等之道便可,等赢胜那元夏之我,拿取了上道,不管这两位是不是从我之道,又有何关系呢?”
在他们看来,不用去管张御和庄衡二人心中怎么想,只要他们只要认同天夏,想要击败元夏,那么就只能选择与他们共执一道。而击败了元夏,结果就已经分出了,他们无论什么都做不了。
太初道人沉声道:“天夏既得清玄、元衡两位执摄成就,那或当会再有人成,需知引动天道变化,我等亦在其内,不可不防。”
太素道人则道:“无需这般小心,清玄执摄身上与那大混沌及异灵之牵扯已经淡去,当是用了我等给予的‘解成丹’,既用此丹,当是与我牵扯更深,却不至于再有异变。”
太易道人这时缓声道:“变数仍当敬畏,此为我压过天道之助力,我亦不能去干涉变数,小处不必多理会,大处制拿好便是。
而清玄执摄与元衡执摄毕竟道法方成,故才有此等思量,可既载元空,便为上神,他们终究是会明白的。需知‘元空无量,道法唯一’。”
余下四位执摄神色一肃,俱是一个稽首,皆言道:“元空无量,道法唯一”
张御此刻已是回到了清玄道宫,在座上定坐下来,回想方才之言,五位执摄今次之交代,实际上是立金庭之规序了。
可以说从炼宝到行事,再到问道之法,方方面面都要遵循五位执摄,也就是如今金庭之意愿,不但是金庭,恐怕元夏那边也是如此。
而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防止他在训天道章之中再度重演世域一世。
五位执摄之所以对他所行之道如此着紧,那是因为他若是将一整个世域拓照到训天道章之中,那么就意味在他插手之下,两家道争提前分出了胜负。
这也是他此前进道受阻的主要缘由所在。
这般天夏即便是胜了,也有可能非但摘取不到最后的道果,还会带动天道跟着一起上进变化,那么这番谋划非但没有意义,还自行增加了更多负累,这与五位执摄原先所期待的结果相差太大。
张御也是考虑过的,若是自己真的如此施为,那所谓道果自己恐怕也得不到,五位执摄极可能会在他如此做的前一刻出手阻碍,或者干脆一些,那便再开世域,重演道法,从头来看。
他看了一眼元空,里间顿有种种回应出现,就他所看到的情形来看,若是重演道法,必将剧烈搅动天道,这回使得天道与他们一同往上拔高,寻道果也愈发困难。
还不止于此,天道越是高渺,那么世间攀道之路可能越是狭窄,到了最后,恐怕世间将再是无道可攀。
这就好比是一根往两边拽去的线,两端会相差越来越远,直至崩裂,那么到时候他们将永无可能利用众生之世,而众世之世的道途也将永绝了,世间也将再无任何神异。
所以五位执摄一些地方做得也是有道理的,务必使道争在眼前分出胜负,并且一切所行皆为此用,因为这回错过了,下次恐怕机会将更是难。
可照眼下之路,五位执摄一旦拿取道果,因为道中无有天夏下层,所以天夏众生将被摒弃在外,或许他依从,他能得有超脱可能,可是众生自此恐怕再无上进之路了,
他目光落去天夏之所在,或许在天夏崛起之际,诸位执摄所行之举对天夏是有益的,也使得更多包括他在内的生灵的有机会,可是现在,其之道与天夏之道产生了冲突了。
在他心中,天夏之道念,乃是他奉行之理,决计不容更易,哪怕五位执摄也是一样,此间势必要有一争。
他思忖道:“需得尽快推动青朔、白朢二人行道上境了。”
这二人到底还未成道,正如五位执摄在天夏的映照也不是一开始便能登临上境的,所以这两人在底下行事,自然也不会碍到天道。
这里便是五位执摄知晓了也不会如何,因为只要不曾达到上层,也没有上层力量去直接干预,那便没有妨碍。
心思拿定后,他做了一番盘算,已然有了一些想法。不过他没有急着去做,而是转到眼前,朝着元空所在望去,却是观问元空,试着了解大混沌与天夏之牵扯。
在道宫之中他便发现了,与五位执摄攀谈,有许多事哪怕没有明说,只要五人不曾拒绝他观问那,那么就是能够从元空之中知悉的。
此刻他朝着大混沌看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有种种答案从意识之中流淌而过,他不觉讶异,竟是如此么……
诸多先天之灵,居然是受大混沌之影响,才从元空之中分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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