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司议四人虽然被张御斩杀,但是元夏这一边却并不知晓。因为在“斩诸绝”之下,连感应都是被一并杀却了,没有任何残余痕迹留下。
段司议、盛筝二人这时候正把注意力放在如何压制天夏被处之上。在他们想法里,既然确定了只有张御一个人守在那处天地中,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让隔绝一切可能对此间的救援,确保他们的优势。
而天夏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压制的,现在全面铺开,他们也需防备天夏会不会突然又祭什么镇道之宝出来,从而打破局面,要是这样,他们只能再次选择后撤了。
尽管从大局上来说,天夏若是暴露自身暗藏的手段那实在是一件好事,可是对他们个人来而言,这局势就不那么美妙了,两度败退,一个问罪是免不了的。
故是他们宁愿天夏继续隐忍蛰藏,而不是来和他拼命。。
这般情况下,他们也不敢对天夏逼得太紧,这里尺度十分不好拿捏,所以对于传司议等四人他们也没有去特意关注。
毕竟四名求全道法之人,放在以往,四人联手,一些外世都能直接倾覆了,这回用来去对敌一人,还隔断了外面援救,时时关切那是没必要的事情。
可待得过去许久,他们才渐渐发觉有些不对。
四人入界之后,便就变得沉寂无声了,没有任何回讯传来,这令他们升起了不安之心,立刻遣人去往那里联络。
这自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此一回,凡是入内之人都是被一道剑光所除灭,也就是张御这回没有再用斩诸绝,所以回禀之人能够说清楚自己被剑光所诛。
张御此回对敌四人所用斩诸绝之术,乃是通过正身来施展的,外身只是一个摆在前面吸引敌方的门面。
因为斩诸绝跳脱于天地之外,意动即至,故而只要天地相通,又无屏护隔绝的话,那无论在哪里出手都是一样,所以即便传司议一方手段了得,能够将他两个外身都是打散,其实也不碍他祭出此等手段。
盛筝在得悉进入那方界域之中后便被剑光斩杀,也是一怔,那明显是张御所为,可是四人不去寻他斗战了么?这回又哪来余暇出手对付别人?他顿时意识到了不妥。
段司议也是皱眉道:“奇怪,若是这几位被斩除,那么自会动用另一具外身,现在毫无反应,莫非那四位暂时被什么困住了,一时无法脱身么?”
盛筝思考了一下,觉得也是如此,要是四人落败,怎么也是会换一具外身的,很有可能是中了天夏什么算计,被束缚在了某处,这样他们这边平白少了四个战力,此也符合天夏的意图。
他道:“不论如何,情形必须弄清楚。”
他立刻加派人手,试着往那里探询,这一次他还勉力抽调了一缕负天图的气机侵入此间,但是传回来的景物却是令他们一怔。
此番天地之中,张御一人立在阵机之上,周围光气绕旋不止,仿若乘动星云,而除他之外,周围没有一人。
传司议四人根本不见影踪,仿佛就此消失不见了。
那四人究竟去了哪里?
这也不怪他们想不通,由于张御斩杀传司议等人几乎就在照面之间,整个过程实在太过迅速,又又谁能想到仅在短短片刻之间四人就被斩杀了?
盛筝想了一会儿,忽然喝道:“来人,给我去查一查高良岳他们三人的外身。”既然外间查证不了,那就只能自内查证了。
殿内修士奉命而去,过了一会儿,就有消息传回,那修士略带不解道:“回禀两位司议,高上真三位外身都是不见了影踪。”
“不见了?”
盛筝神情变了变,他与段司议相互看了一眼,想到一个不太愿意相信的答案,他霍然转身,往外走去,道:“我等去见一见传司议。”
修道人外身通常藏于隐秘之所,外人很难接近,徐、高、启等人并非是司议,可以直接过问,但是传司议就必须他来亲自过问了。
他迅速来到了传司议外身所在,然而打开密舱,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另一具外身并不存在于此。
段司议此时也是跟了上来,他见此景象,皱眉道:“莫非传司议只是带了一具外身么?”
盛筝沉声道:“非是如此,他们每一人都是带了两具外身。”
段司议还想问会不会将两具外身都是携带在了身上,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否则自身遭劫,那么外身一并被毁了,可眼前这个景象太过奇诡了。
盛筝冷然道:“若是没有答案,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了,定然是天夏用了什么手段,连外身都可牵连。传司议他们几人,此刻恐怕已是退出了此一战了。”
段司议点了点头,皱眉道:“可是少了他们四人,下来却是难打了,不过可以去书元夏,问一问他们,此回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情况必须弄清楚,我们不能再重蹈覆辙。”
元夏,元上殿。
大殿上空忽然有一声声沉沉金钟之声响起,一时惊动了不少人。
半刻之后,兰司议走入了下殿之中,他此刻面色凝肃,对着前面迎候他的下殿司议一礼,道:“茗司议有礼了。”
茗司议回了一礼,有些不太满意道:“这是我们下殿之事,就不劳兰司议过问了吧?”
兰司议道:“下殿也是两殿之一,况且兰某来此之前,已然征得全司议的同意了。”
茗司议哼了一声,他侧身一步,道:“请吧。”
兰司议迈步走入进去,茗司议也是与他随行。两人入殿之后,沿着右殿一条阵道前行,几次挪转之后,来至一间密殿之前,茗司议在此停下脚步,道:“这便是传司议修行之所在了,方才钟声也是自此而起。”
兰司议拿出事先元上殿交给他的玉符,只是一晃,偌大殿门便自消融,两人先是等了一会儿,见无动静,这才走入进去。
到了里间,见这是个呈现地圆之势的殿厅,中间是一座高台,上方摆有一个蒲团,那本来是该传司议定坐的地方,可此刻他们看过去,上面并无人踪,而蒲团之上只有一团灰烬,还有丝丝缕缕似是未曾消散的烟火之气从中冒出来。
在那灰烬之中,一枚代表着元夏下殿司议的玉佩还有一枚金印正落在那里。茗司议看到这一幕,神色变得很难看。
兰司议走上前,看了几眼,默然片刻,转身道:“传司议已然亡灭,”他又加了一句,“形神俱灭。”
茗司议神色阴沉,传司议败亡,这绝对不是什么小事,一位司议不是亡在了战阵之上,反而死在了自己的驻地内。
他此刻倒是没联想到与征伐之事有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其人走火入魔了。
求全道法真人出现这等情况是极其少见的,寻到了根本,自有根本道法为依托,又哪里会走岔了路?
除非是妄求上境!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元夏上层的目标是求取终道,但是上境大能和寻常修士所能得有的收获明显是不一样的,有一些人一直以来也没有放弃求取上境。而求上境不成的下场,与眼前这般景象有些相似。
想到这里,他抬头道:“兰司议,此事不宜声张。”
兰司议语声平淡道:“终究要有一个交代的,原因也是要查清楚的。”
说着,他将地面之上的玉符金印收起,就往外走去,可是即将走出殿外的时候,他脚步忽然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沉吟了一下,对着等候在一边的随从道:“给我查一查此番出外斗战的所有元夏修士,我需要知道他们此时的情况。”
司议的气机是载承在元上殿之中,若是消失,特别是传司议这样的求全道法之人立时会惊动两殿。可非是司议的身份,那就不在日常监察之中了。
茗司议皱眉道:“不妥吧,若是他们正在斗战,如此岂不是搅扰他们?兰司议若想确认情形,那还不如直接去书去问,来回也用不了多少时候。”
修士御使外身之时,通常需要定坐一处,若遇斗战,便需全神贯注,功行若是不足,稍微一点波折可能被影响到。
兰司议道:“那样太慢了,我需立刻知悉情形。”
茗司议意识到了什么,“兰司议你认为……此事与征伐之事有关?”他有些不信,道:“这可能么?”
兰司议道:“是不是有关,稍候便知。”
过了没有多久,传了一个消息,大部分参与此战的元夏修士都在闭关所在,但是有三名参与此战的求全道法修道人,都是如传司议一般,闭关之处根本无其身影,只有身上的名符金印落在那里。
茗司议听到这个消息,却是悚然一惊。
兰司议脸色凝肃无比,道:“这些消失的全部都是征伐天夏的修士,看来此事是与天夏有关了。”
茗司议第一个反应就是否定,道:“这如何可能?”
兰司议看他一眼,反问道:“这难道这会是一个巧合么?”
茗司议一时无言以对。
兰司议道:“我需迅速将此事禀告上殿知悉。”顿了下,他又言:“你们下殿也快些考虑一下吧,这次征伐……有不少也是你们下殿的人。”说着,他便匆匆离去了。
茗司议也是意识到,若是此番之事真的与天夏有关,那么余下征伐之人又会如何?他神色变化了几下,也是立刻离开了此处,往全司议所在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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